“姑祖母!”
李澈匆匆从外面走进来,躬身行过礼后说:“我府上有一名游方大夫,医术了得,我已命人回府请他了。或许他可以救皇妹。您且稍稍宽心,莫要忧思过度,伤了自己的身子。”
伴随着李澈说话的同时,院子的角落里一道清亮的声音朗声说:“或许我可以试试!”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向她看过来。
凤老夫人脸都被吓白了,惶恐的弯腰:“大长公主恕罪,孩子顽劣不懂礼数,胡言乱语您千万不要和她计较。”
大长公主却不理会她,只是皱眉看着凤云初,满含威仪的问:“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若是你敢骗人,可是死罪!”
凤云初往前走出两步,气定神闲的说:“我说,我有办法可以让平宁公主母子均安。”
有人冷嘲热讽:“笑话,名动京师的林大夫都束手无策,你能有什么办法?公主身娇肉贵,出了什么事你们凤家全家陪葬也不够你们死的。”
凤云初只当她是聒噪的苍蝇,未曾搭理,认真且坚定的看着大长公主说:
“我以我的项上人头做担保,若我没有救回公主,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平宁公主情况紧急,若是继续耽误,恐延误最佳的救治时间,还请大长公主尽快做出决断。”
大长公主神色迟疑。
她本来已经绝望了,现如今凤云初的话又让她重新燃起希望,但是……
面前的女孩儿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模样,真的可以救回平宁吗?
屋内的惨叫声已经逐渐减小,直至悄无声息。
大长公主的心猛地一跳,拍板决定:“好!这院内所有丫鬟婆子皆由你任意差遣,只希望姑娘务必要保全平宁的性命。”
“姑祖母!!!”
李澈急了,想要阻止。
但他刚开了个口就被大长公主冷脸打断:“我意已决,你们不用再劝了。出了任何事情,责任由我一力承担。”
凤云初看着李澈失魂落魄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想借这个机会拉拢大长公主和老侯爷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
上一世,平宁公主也遭遇了这场劫难。
和此时同样危险的场景,只是上一世公主靠人参才续命等到了李澈府中的神医赶来。
虽最终没能救下她腹中的胎儿,却保住了平宁公主的性命。
李澈因此得到皇帝的奖赏。
大长公主也对他倍加感激。
平宁公主更是因为这场救命之恩,成为他坚不可摧的后盾,为他日后的夺嫡助力良多。
故事的发展和上一世一模一样。
只是,这一次,将由她来亲自将这场宿命打破!
凤云初步伐沉稳且坚定的走到大长公主面前,轻声说:“您且安心,会没事的。”
她的声音温柔有力,很奇异的抚平了大长公主焦躁不安的心。
“这位姑娘!”
原本准备要离开的林大夫突然问:“不知道老朽能否在旁边观摩?”
他倒要看看,这个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小丫头,哪里来的底气口出狂言。
凤云初很遗憾的摇头:“里面那位可是公主,林大夫确定自己想要观摩?”
林大夫背后浮起一层薄汗,他一时急切之下竟忘了里面那位是公主。
他生出这等大不敬的心思,光是一句男女大防就能让他小命不保。
索性众人的心思都在担心公主,没人注意到他刚才那番话。
步入里屋,房间内弥漫着血气。
床上的女人神形狼狈,已是声如蚊讷,出气多进气少。
旁边的稳婆和医女虽还在不歇气的用各种方式催生,但平宁公主已无多余的力气再配合她们。
就连凤云初走到床边坐下,公主都没有生出半点反应。
“南鹊,我先前让你准备的东西呢?”回内院之前,她就让南鹊去帮她做好了准备。
“已经备好了。”
南鹊将浸了水的香包递到凤云初手中。
那是先前她亲手调的香,名唤‘无忧’。
凤云初细致的帮公主将黏在脸上的头发撩到耳后,非常温柔的安慰她:“没关系,不用害怕,睡一觉就好了。”
说话间,凤云初将香包放到公主鼻尖。
平宁公主眸光微动,她张张口想说些什么,但鼻翼间那缕若有似无的香味让她的眼皮越来越沉重。
直至完全合上。
凤云初写了一份药方交给随侍在旁的医女:“去抓药,大火,三碗水煎成半碗水,越浓越好。尽快,不得耽搁!”
南鹊将用烈酒消了毒的小刀递到凤云初手中。
凤云初闭上眼,深呼吸一口,再睁开眼时,眸中已是一片沉静。
她将薄如蝉翼却异常锋利的小刀对准公主的小腹,稳稳的划了下去。
上一世,她曾为了李澈学医,那些晦涩难懂的医书在她的努力下,从完全看不懂的天书到能融会贯通熟练运用,足足花了八年时间。
医书上曾记载妇人难产时,剖腹取子的方法。
只是,这种法子必须舍弃妇人性命,且在她意识清醒之下,生剖其腹,将难产的婴儿取出来。
而凤云初经过学习研究,自己调制了一种能让人完全失去知觉一个时辰的香粉,用在这种时候刚刚好。
配合着她的药方,既能减轻妇人生产的痛苦,又能在产后大大提高产妇的存活率。
上一世,她在逃难时,曾帮一个难产的妇人用此种方法平安生下一对双胞胎。
平宁公主是她的第二个病人。
皮肉翻开,屋内响起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你你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伤害公主殿下!”一个医女满眼惊恐:“来人!!!救驾!!!”
凤云初蹙眉,厉呵一声:“南鹊,把她绑起来。”
“好嘞!”
南鹊叫了两个婆子,三下五除二把人捆了堵嘴扔在角落,拍拍手警告其他人:“在我们姑娘没有结束之前,你们谁要是敢叫人进来,就杀了你们。”
虽然她也不能理解凤云初这惊世骇俗的医术是怎么来的。
但南鹊相信凤云初。
只要是她家姑娘做的事情,那就一定是对的。
这些小插曲没能干扰凤云初,她目光专注,心无旁骛的继续操作。
随着切割的深入,场面越来越血腥,屋内响起此起彼伏的呕吐声。
凤云初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非常冷静的命令着南鹊,时不时递来剪刀或是钳子。
偌大的屋内一片安静。
屋外等候的所有人也同样大气不敢出一个。
偶尔有从里面出来换水的医女,李澈拉住她问里面的情况,她却只是面色煞白的猛摇头,一个字也不敢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从凤云初进去开始,里面就再也没有传来安宁公主的半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