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整个演练场,像是炸开了锅一般,瞬间沸腾了!
凤岚歌呆住了,蒋洛昀呆住了,张力也呆住了。
半晌,张力才跳着欢呼而起,那张平凡而又其貌不扬的脸上,满是得胜的兴奋。
白卿言挑起浅绯色樱唇,她绝美的容色在朝阳下笑得柔和,仿佛这一切都早在她的预料之中。
之后,甲乙两对的比赛也省掉了之前的几轮,直接跳到最后一轮,挑战二百五十步的靶子。
甲队的队员一个个卯劲拉弓,几乎把整张脸憋得紫红,可是,那射出去的羽箭,却是连半点靶沿都没碰到。
而乙队的队员斗志被点燃,他们亦是卯足了劲,不敢有半分懈怠,拉满,射出,“噌!”一声声利箭入靶的声音传来,每射中一箭,现场便是一阵热烈欢呼,气氛高涨得前所未有。
双方十名队员依次比完,甲队之人垂头丧气,乙队之人却是满面红光,兴奋得脸上纷纷笑出了一朵朵大褶子。
众人看着白卿言的目光,都染上了些许莫名的敬畏,听雪和折枝的神色,也充满了惊疑和难以置信。
兵器司的司总工陆恒是经年老匠人,年逾七旬,长眉银须,高瘦身量,但是精神矍铄,手艺了得。
今日知晓新夫人大言不惭要挑战他们兵器司做出来的武器,当即便领着整个兵器司的将人一齐来了,便只想等着她被打了脸之后,自己再好生教训一番,扬扬眉吐吐气。
可没想到,结果竟然这般戏剧性的反转。
陆工也顾不得什么,拨开众人,抢过了那把有如神器一般的弓箭,捧在手里,他亲自上阵,射了几箭之后,那双浑浊的老眼中,释放着一阵阵灼亮的光,捧着这把弓箭的手顿时更加慎重,像是捧着稀世珍宝。
“夫人,你,你是怎么做到的?你如何会做出这般优良的弓箭?”陆工抖着声音问。
“箭加装了镞还有羽翼,提高了穿透力和稳定性。而箭羽毛,我则用了最上乘的翎。至于弓,以干、角、筋、胶、丝、漆六材为主要材料。所谓干……”
白卿言毫无隐瞒娓娓道来,陆工等人听得认真至极,稍有不懂之处还欲追问,白卿言却只点到为止,再详细的操作,她却是不说了,顿时把陆工等人急得抓耳挠腮。
白卿言转向了凤岚歌,重提了这次比试,“我与凤副将的赌约已然见了分晓,不知凤副将可还有何见教?”
白卿言笑意盈盈的看着凤岚歌,凤岚歌的脸色却是非常难看,整张脸黑如锅底一般,看着白卿言那笑得灿烂的脸,她更是觉得胸中有阵阵熊熊怒火在灼烧。
可愿赌则服输,她凤岚歌虽不是男子,却有着男子一般的气概。
她走到白卿言面前,单膝跪下,对她抱拳,声音铿锵,“末将愿赌服输,夫人有何吩咐,末将拼尽全力,也定会践诺!”
凤岚歌这么一番大气之举,顿时便引得围观将士们的一众欢呼喝彩。
愿赌服输,这等气节,便该当受人敬畏。
一时之间,沸腾的众人,都纷纷把目光投了过来,看向这位再次一鸣惊人的将军夫人,不知道她究竟会提什么样的要求。
白卿言,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下,吐出了一句话,“我要进兵器司。”
这话一出,众人微愣,一时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凤岚歌也忍不住抬头看她,便见她的眸光灼亮,里面盛着满满的认真和坚定。
她对着众人,朗声道:“萧家军众位儿郎,在此漠北苦寒之地常年驻守,厮杀外敌,保家卫国,实乃我元楚之大幸!我白卿言,得嫁萧将军为妻,更是我三生之幸!我一小小女子,不能像众位将士一般上场杀敌,却也希望自己能尽到些许绵薄之力,为众将保家卫国助力!
而我旁的身无长物,却有幸学得这良弓的制作之法,希望漠北军众将,都能用上最称手的兵器,待我们真的要与蛮夷对上之时,只希望我们自己,不要输在了这器械装备之上。我今日斗胆,闹出了这么大的阵仗,让众将见识到我这良弓的功效,实并非我好大喜功,而是我深知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的道理。是以,我今日,便斗胆以赌约相要,请凤副将能允我入兵器司,协助兵器司的匠人赶制良弓,增加我军装备!”
白卿言的这一番话,洋洋洒洒,说得慷慨激昂,很是热血,更是有股振聋发聩,直击耳膜之效。
先前白卿言便已经吊足了兵器司等众人的胃口,眼下听到她愿意自请入兵器司,岂不是众望所归?
现场再次为之震撼,先是落针可闻的一瞬,然后,再次的,整个演练场都爆发出了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呵声。
陆工抱着那把良弓,更是激动得老泪纵横,嘴里高喊,“天佑我元楚,得此神器,定能再振我军威,将那蛮夷鞑子一举歼灭!”
“一举歼灭!”
“一举歼灭!”
整个演练场呼呵声高起,一声声连绵不绝,整个萧家军,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这等振奋人心的时刻。
凤岚歌望着白卿言,她秀美轻扬,笑靥俏皮,凤岚歌的眼中不可抑制的闪过了一丝丝惊艳,心底生出,也生出了一丝难以忽略的震撼。
经过训练场那一鸣惊人的一战,白卿言这个将军夫人在军中的威名大震,莫说是听雪,便是折枝,也不自觉地收敛了以往对她的态度,开始下意识变得恭敬了几分。
白卿言对这些都一笑置之,她只知道,自己如愿以偿地进了兵器司,萧家军的兵器配备,便该好好改改了。
白卿言接连几天,每天都泡在兵器司里,几乎是手把手地指点匠人制作弓箭。
她谦和,耐心,示范讲解详细周密,一遍遍动手示范,半点不藏私,短短几天的功夫,她便已经俘获了兵器司的一众人。
手把手教会了匠人之后,她又熬了一晚,把其中细节尽数落笔成书,包括一些前世从师父那里得知但此次却没有用到的偏门知识,也尽数附上。
白卿言把那份东西亲手交到陆工的手里时,他竟然抖着身子落了泪,最后还要下跪,被白卿言一把捞起他才肯罢休。
白卿言回来的路上,看到了一对浩浩汤汤的人马,为首者一身劲装,英姿飒爽,眉眼也颇为熟悉。
是萧衡。
从他身后的那一众人和那些装备来看,他们定然是把废油捞了回来。
把废油捞了回来,再按照她的法子提炼蒸馏,定然便达到效果。
白卿言唇角微勾,回去时候,脚步都轻快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