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知道她会想什么,楚钧墨嗤笑一声,以为人人都跟他们父女一样擅长用钱买通他人作假吗?
“少在那胡思乱想,不管你信不信,我并不想让厉常松死。死了一了百了,倒是美事,太便宜了他了。”
厉馥仪嘴角扯了扯,不用看也知道身边男人脸上的表情,无非是得偿所愿,毕竟他都已经有闲情把她戏弄得团团转。
“我信。”厉馥仪曾经绵软如糖的声音已经低哑下来,几不可闻的哀求,“所以请你让我跟我爸单独呆一会,好吗?”
不相干的人,都快走开吧,她才不要再在他们面前哭。
而跟厉馥仪的声音一起低下来的,是头,也是尊严。
她在求自己的丈夫,不,是求厌恶怨恨自己的仇人。
楚钧墨状似新奇的看着面前垂下头的厉馥仪,恶劣的嘲弄道:“你在求我?”
“是,求你,让我最后陪陪他吧……”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都走了,还有什么可在乎的?
至于这自以为幸福的三年,和眼前戏演完了率先谢幕的男人,不过是一戳就破的泡沫。
楚钧墨也没刁难,使了个眼色,在场的医生冒着冷汗诚惶诚恐的退了下去,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不为人知的豪门秘闻,S城一向出了名恩爱的楚总伉俪居然是假象。
楚钧墨出去前丢下一句“放心,我会让你爸,风光大葬”。
“砰”的关上了门,瞬间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厉馥仪颤抖着手拉下白布,“爸爸,不孝女,来晚了……”
如果一开始就直接来医院,她还能见到爸爸最后一面。
爸爸在死前一定知道了楚钧墨的目的,这个男人隐忍着,撒网布局,终于让爸爸的毕生心血、序远这个庞然大物轰然垮塌。
但厉馥仪清楚,这样不足以让爸爸犯病致死。而是,爸爸放心不下她。在爸爸心里,自己一直排在序远前面。
他老人家直到最后一刻,都在等她!
她把手放到爸爸的眼睛上,想尝试继续合拢,却发现怎么都闭合不了。
“爸爸,我来了,我来了……”
短短一天,她安宁静好的世界就彻底崩塌,而她也再次崩溃的放声痛哭。
“爸爸,做错了事,如果不及时买单,代价会有多大,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但是,这个代价是不是太大了……”厉馥仪转而抓住爸爸已经有点僵硬的手搓揉着,仿佛这样还会有温度……
妈妈早逝,深爱她的爸爸没有再婚,也不在乎只有自己这一个女儿,一心一意的抚养她,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一度是S城上流社会的话题。她不用费尽心机和兄弟姐妹争夺资源,她独享一个偌大财团的继承权,不管其他人怎么酸她是花瓶,是不堪大用的女儿,她都是那些少爷千金们艳羡的对象。
十八岁那年,拿到驾照的她迫不及待的开着爸爸为她定制的全球仅此一辆的超跑。那一刻起,她和楚钧墨的命运都就此改变。再怎么怪远光灯,楚钧墨的父亲都是她撞死的!
她想起楚钧墨质问自己,为什么不叫救护车而是转身逃跑,她脑海中再次浮现那不曾忘记的血腥惨烈的画面……当时她感觉碾到了什么东西,下车后乍然看到地上躺着的人,和那飞溅一地的红红白白的……
她太害怕了,第一反应就是远远离开!慌慌张张地开出一段距离后,她手软脚软的停在路边跟爸爸求救,然后爸爸派人来把她接走。
之后的几天她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不得安眠,想去自首,但爸爸说那家人已经接受赔偿,达成了和解……她真的不知道爸爸之后还找人代替她去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