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住宿舍？”
温茉无语瞪他一眼，“卖东西不方便。”
至于卖什么，他清楚。
“为什么卖东西？”
“缺钱。”
余川微微一愣，“缺多少？”
温茉怀疑的眼神投向余川，“问这么多干嘛？”
“看我能不能帮你，毕竟……不当夫妻，也算朋友。”
温茉“嘁”一声，“刚才不还说，离了婚，我们就是陌生人么？”
余川神色不自然，“这不是还没离？”
“行吧，”他有理，温茉认栽，“我先走了。”
右手刚推开车门，左手突然传来一股温热又强硬的力道。
温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背被余川握在手心，灼热的触感瞬间沿着手背的血管逆流而上，穿透四肢百骸。
她恍惚一下，瞬间抽回自己的手，手背上残留的余温让她一时之间乱了呼吸。
“有事？”温茉尽量整理情绪。
余川空空如也的手心一片寒凉，他微微握拳，神色如常，问：“不是说缺钱？缺多少？”
温茉愣一下，她的戏言，他竟然当真了……
一时之间五味杂陈。
“谢谢你的好心，但……我觉得我们之间的情谊，还没有到那种能轻易谈钱的程度。缺钱也只是说说而已，现在谁不缺钱呢？也没见谁因为没钱就饿死。”
余川怔然望她一眼，握着方向盘，一时无话。
温茉没再多言，推门下车，扶了下肩膀上的单肩包，疾步向小区门口走去。
晚春的东江，柳树裹新绿，柔枝垂下，清风拂过，在暖阳的照耀下，投在人行道的影子斑驳闪动。
温茉思绪混乱，埋头直往前走，她有直觉，身后的人没走。
“茉茉？！”
不远处一声惊叫一下将温茉拉回现实。
温茉抬头，“妈？”
看见冯香茹手里提着菜篼子，看来是买菜刚回来。
“怎么下午去买菜了？”
“你爸爸，又感觉不舒服了，今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我去给他买点他爱吃的菜，晚上让他多吃点。”
“我爸他没事吧？”温茉担心地问。
“没事，就是让那个姓于的气着了，胸口堵着气呢。他心气儿高，以前在省里当职，哪儿受这种窝囊气？”
温茉点头，也知道自己的父亲什么脾性。
温良以前在省疾控做过分管艾梅乙的组长，在东江，他可以算是艾梅乙预防方面，最权威的专家。
任职部门高，又是专家，出去到哪儿都接受的是礼遇，哪儿被人欺负过？
温良人如其名，活的太温良，始终只是专家兼挂名儿组长，做人不圆滑，升不上去，一干就是几十年。
后来身体不好，生了场大病，提前退休了。
没办法，疾控闲的时候是闲，但熬人的时候，也真的熬人。
下乡，值夜班，东奔西跑，作息不规律，工资也不高，虽然听着是公职人员，但……也就那样。
温良太端着，太有知识分子那份儿孤高。
遇着讲理的人，那可以谈天说地，把你说到心服口服，遇着不讲理的，比如于逸舟，那就是秀才遇见兵，气的只有自己。
温茉接过冯香茹手里的菜篼子，“您今天没去上班儿？”
“请假了，你爸这样，我不放心。”
话刚说完，一辆蓝黑色宝马在冯香茹眼前缓缓经过，驾驶室的车窗开着，虽然只轻瞥一眼，冯香茹还是觉得驾驶室的人眼熟。
“那个人……好熟悉啊！”
温茉顺着冯香茹的视线转身，只看到车尾，然而车后的牌照无不昭示，刚才路过的人就是余川。
“这车很贵的，咱们哪儿认识这种人？”温茉故意混淆视听。
“不不不，”冯香茹拉住温茉，脑海中冥思苦想一番，突然眼前一亮，“是那天急诊那个大夫！”
温茉的心咯噔一下，完了，她妈妈竟然真的认出来了。
就一眼而已，温茉不得不佩服冯香茹的记忆力。
生怕冯香茹再往下想，联想到余川。温茉不咸不淡地说：“是么？”
“你不是去医院了？他是于逸舟的主治医生，姓余，你没见过？不对，姓余……”冯香茹突然又意识到什么，“他和咱们家以前对面的余川长得很像呢……不会就是一个人吧？等哪天遇见你梁阿姨我问问她。”
温茉的心遭受一击重锤，完了，她妈妈还真是誓不罢休。
然而温茉只能胡乱搪塞说：“哪儿像了？你别看见哪个帅小伙就觉得眼熟。”
“你也看见了？”
“没看见。”
“没看见你怎么知道是帅小伙？”
“……”
温茉哑口无言，她妈妈果然是教数学的，逻辑不是一般强。
“回家吧，我饿了，”温茉挽起冯香茹的胳膊，带着她往家走。
冯香茹却沉浸在刚才的话题里，“茉茉，你告诉我，你当时是不是和余川搞对象了？”
“妈，都多久前的谣言了，您问这些干嘛？”温茉十分不想承认。
冯香茹轻哼，“你不承认没关系，我可是亲眼所见，就小区门口前面那个路口，以前有个报亭，好几次我看见你俩在那儿腻腻歪歪的。”
温茉汗颜，陈年旧事被重提，还是年轻时候的糗事，温茉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虽然她一直嘴硬，不承认和余川谈过恋爱，但她能骗冯香茹却骗不了自己。
冯香茹见温茉没说话，微微叹口气，“以前是我们关心则乱，考大学那么关键的时候，不想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耽误你学习。现在……我有点后悔了。要是当时你和余川一起考去帝都……你现在的情路也不会这么坎坷。三个男朋友，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妈，悔不当初的话咱就不说了，行么？”温茉异常烦乱。
“可以，不过你先告诉我，你当时是不是和余川谈对象了？”
“没有。”温茉依旧嘴硬。
冯香茹细细打量温茉一番，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没有就好。”
温茉不懂她的意思。
冯香茹脸上突然出现一抹淡淡的笑容，“你们要是没谈过，以后见了面也不会尴尬。”
“见面？”温茉不解。
“对啊，你想，你梁阿姨搬过来了，那肯定会遇着余川啊。而且……你俩是同学，知根知底，说不定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