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小妤连忙坐起来：“爷，我去换衣服了。”
肖毅哼了一声，黑着脸松了手，转身走了。
他一走，彩月就难受起来：”爷怎么这样？！她还没过门呢就这么护着，这以后要是真成了侯夫人……“
沐小妤捂着肚子爬起来：“想那么多干什么？他要是真不来着溪兰苑，还能太平很多。”
反正来了，她也是没有孩子的，所以，都一样。
她今天原本是不打算出门的，现在却不得不出去，腿疼，肚子也疼，还真是多灾多难，今天这一天，看起来不会太好过了。
临出门的时候，彩月把一个汤婆子塞进了她怀里，她舒了口气，沿着近路慢吞吞往惜荷院去，还不等到跟前，她就听见了一阵陌生又熟悉的笑声，她微微一愣，抬头看过去，这才发现那笑声，竟然是属于肖毅的。
原来这个男人，也会这么笑。
她心里嘁了一声，心想笑起来真是一点都不好听。
可她的脚步却迟迟没能迈开，就这么远远的看着。
两人好像是在下棋，白玉凝显然是输了，她不高兴的丢开棋子：“肖大哥太过咄咄逼人了。”
肖毅被指责了也不生气，仍旧笑吟吟的：“对弈自然以胜为目的，何来咄咄逼人之说？”
白玉凝扭开头，似乎有些生气，肖毅将棋子捡起来：“一局棋而已，若是不服，我们再来。”
小莺忍不住插嘴：“侯爷也不说让一让我家姑娘。”
肖毅的笑容淡下去，随意瞥她一眼，话却是对着白玉凝说的：”你可要我让你？“
白玉凝不悦的皱起脸：”肖大哥这么问，我就是赢了又有什么意思？罢了，胜败本就是兵家常事，这次输了，下次赢就是。“
肖毅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最欣赏白玉凝这一点，从不因为自己是女子而示弱，与他后院的女人都不一样。
他正想感慨一句，一抬眼就看见门口站着的沐小妤，虽然有帘子挡着，看不清脸，但那一件俗艳的桃粉色斗篷，满府里除了她再没有人穿了，简直活像是刚从窑子里接出来的。
肖毅不自觉皱起眉头，也不知道沐小妤这穿衣打扮的习性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他沉下脸：”来了就进来，在外头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沐小妤愣了一下，心道还真是说变脸就变脸，要不是你跑去威胁我，谁愿意来这里……
但肖毅显然是没有求人的自觉的，而且他也不觉得这是在求沐小妤，甚至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在帮她。
两人各有心思，肖毅不理会沐小妤的心思，沐小妤也探究不到他的，只是这并不影响沐小妤摆出一幅笑脸来。
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总不好对着恩客冷脸。
“爷，白姑娘。”
白玉凝看她一眼，慢吞吞站起来：”沐姨娘来了，快请进。“
小莺不阴不阳的笑了一声：”可真难得，奴婢刚才去了一趟都没请动，还以为今天见不着人了。“
沐小妤：“……”
白玉凝脸一沉：“小莺！”
不知是因为肖毅也在，她觉得失礼，还是这话的确有些刻薄难听，她有些听不下去了，反正这一声名字里，带了几分警告。
小莺讪讪闭了嘴，没再吭声。
肖毅倒是没说别的，只点了点头：“来捡棋。”
沐小妤认命的叹了口气，在溪兰苑使唤她也就算了，到了别人的地方，还是这副态度……
衣食父母，衣食父母，沐小妤默念了几遍，总算心平气和了。
她抬脚进了屋子，被热气熏得一哆嗦，立刻有些惊喜，要是知道惜荷院这么暖和，她早就过来了，哪用那么为难。
她脱了斗篷，肖毅不自觉看过来，只瞧见她里面是一套艳粉色的棉衣。
肖毅：“……”
他在期待什么？难道能指望沐小妤能有白玉凝的品味吗？
白玉凝撩起月白色的衣裳坐下来：”有劳沐姨娘了……小莺，送些点心茶水上来。“
小莺不太情愿伺候沐小妤，但当着主子的面也不敢反驳，偷偷瞪了沐小妤一眼才出去。
但惜荷院不是溪兰苑，她这个大丫头还是有体面的，外头好些个小丫头让她使唤，因而她只是站在门口吩咐了一句，就打算回屋子里去。
可她刚抬起脚，身后就有人喊了一声。
”小莺姑娘，侯爷可在这里？“
她回头一看，脸不自觉一红，有些扭捏的行了一礼：”原来是谢先生，侯爷和我家姑娘在下棋呢。“
来人微微一笑，比起肖毅的冷厉威严，谢润称得上是谦谦君子，性情也温润如玉，府里的丫头有不少喜欢他。
只是旁人没机会，最多也就是远远的看一眼，小莺却因为白玉凝的缘故，经常能和他说得上话，那点心思就有些遮掩不住。
她紧紧握着帕子，一改刚才的颐指气使，态度殷切起来：“在呢在呢，先生进来吧。”
谢润点了点头，这才抬脚上了台阶，门口垂着半截竹帘，能看见有人在下棋，他没进去，在门边止住了脚步。
“侯爷，越国使臣到了，皇上宣您进宫。”
肖毅一怔：“这么快？”
越国是大昌的友邦，当今太后就是越国公主，虽然并不是皇帝的生母，却备受敬重。
他丢下手里的棋子站了起来，白玉凝神情有些古怪：“肖大哥要进宫去见皇上吗？”
肖毅习惯性的冷硬微微收敛了一些：“嗯，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我不会忘的，眼下越国使臣已到，按照惯例，皇上会巡视江南，这正好是个机会。”
白玉凝神情更加复杂，半晌才叹了口气：“尽人事，听天命，一切都有劳肖大哥了。”
肖毅见她有些失魂落魄，本想摸摸她的头，可想着男女有别，到底还是没有动手，反倒垂眼看了看坐在地上发呆的沐小妤。
一屋子人都站着，她倒是自己坐的舒服，既没规矩仪态，也不懂察言观色。
肖毅越看越不满，然而眼下不是教训她的时候。
他声音沉下来：“好生陪着白姑娘，不准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