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一个面色沉静气势极盛的男人挥手让御医退下。
此人正是平阳侯唐墨。
一双星目幽静而深邃,湛然若神,眉如剑锋袭人心神,端地是风姿隽爽清俊凛然。
哪怕已是而立之年,男人的魅力依旧不减当年,甚至愈发深沉稳重,带着令人看不透的沉着淡定。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平阳侯唐墨曾是个让京中无数名门闺秀都为之神魂颠倒的美男子,世子唐君修的俊美大半是继承了父亲的好相貌,但只怕没人知道,他的城府之深远胜过他的容貌之盛。
方才御医已经把一些内中详情细细和他说了,唐墨心里自然是有了底。
他对此其实并不意外,毕竟他从不小看女人。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声张,而是招来管家和身边的心腹长随细细盘问。
说起来这位侯爷年轻时就是个俊美至极的男人,只是他从来在外没有丝毫的风流之名。他和徐娇成亲多年,因着她生唐君修时坏了身子,以至于如今俩人膝下除了嫁给圣人的长女唐君容,也就只有唐君修这么一个世子。
这也是老夫人对这位娇生惯养的侯夫人真正感觉不满的原因,堂堂侯爷成婚多年,子嗣却如此稀薄,让人看了笑话。
豪门贵胄之家大都把多子多孙当成福气,偏偏徐家这个丞相之女,仗着自己的母亲是先帝长公主,便把持着后院坚决不给平阳侯纳妾。
整个京城内的豪门贵胄谁家不是三妻四妾人丁兴旺,偏偏这个长公主之女,明知自己的身体坏了却毫无身为侯门夫人的气度,以至于堂堂侯爷如今膝下竟然只得一个唐君修一个儿子。
若非平阳侯唐墨自身气势惊人,深得圣宠,只怕他惧内的名号就要传遍整个上京。
此时这位随着岁月沉淀而愈发沉稳摄人的平阳侯此刻正面带沉吟地坐在书房里。
他手指轻敲着桌面,面色淡然地听着身边的随从入内禀报着府里的各个动向,以及老夫昏倒前见过的人做过的事。
“所以,老夫人刚见过二夫人带来的表小姐没多久就昏倒了?”
唐墨眸光微闪:“去把这位表小姐请来。”
顿了顿,他又是沉声道:“记得礼遇些,别吓到了她,对外就说是大夫人召见。”
看着随从转身离开,他缓缓地侧眸,对着身边毕恭毕敬的管家吩咐道,“这件事先不必告诉世子。”
否则只怕他左右为难,显然这件事真相为何唐墨心中早已有了底。
世人都说侯爷爱重夫人,为了他未纳一妾,在外更是洁身自好,连圣人都曾笑话过他是个痴情种。
但唯有唐墨自己心里知道,他并非世人所以为的和徐娇夫妻情深,他只是不重女色,对这些没什么兴趣罢了。
唐墨很清楚,女人多了并不是好事,太重女色反而会让自己的身上多一个弱点。
何况家中后院女人少一些也能太平一些,对此唐墨是个想得极为通透或者说冷静的男人。
他是个有野心的人,否则当初也不会主动求娶长公主之女徐娇,并一击即中,且让长公主和丞相都对他极为满意。
如今身为平阳侯的唐墨,因为精明能干深得明帝的信任,早已暗中为他掌管指挥着一支锦衣军,以至于对于京中各大豪门贵戚,深宅内院的阴私,唐墨早就耳熟能详。
看多了便能知道,很多麻烦恰恰就是因为女人多了引起的,正室和侧室,嫡和庶之间,是永远不可能跨越的天堑。
有些人不明白,后院不稳对男人是大忌,任何时候都不能小看女人的杀伤力。
玉芙很快便被府中的下人带来了书房,可到了门口,她却止住了脚步,踌躇着不肯入内。
声音中分明带着几分疑惑:“不是说大夫人要见我么,可这里似乎不是……”
她欲言又止,但话中的意思房内的唐墨也能明白。
显然她对侯府并不太熟悉,才会被人一路引了来书房,可就算再不熟悉,到了门口她也应该看出来了。
想必她也意识到了,这里绝不可能是大夫人要见她的地方,也就是说,见她的人并不是大夫人。
倒是个心细如发的女子,唐墨微微弯了下唇角,但眼眸并未离开手中的宗卷,仍是一目十行地阅览着。
“表小姐,我们家侯爷有情,侯爷也是怕给小姐惹来麻烦,故而刚才请小姐来时在二夫人面前用了些托词。”
“还望小姐见谅,请!” 随从不容质疑地道。
唐墨感觉到门口的少女犹豫了一下,随着衣服悉索之声,她终于还是提步走入了书房。
谁也没看到,此时玉芙微微垂下的眸子正闪过幽光。
老夫人突然昏倒,又被御医诊断出是中了毒,侯爷只怕会因此而对最后见到老夫人的她感到好奇甚至怀疑,但这些本就在玉芙的计算之中。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位平阳侯竟然会亲自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