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多的时候,白柔一家人回到了家里。
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一路上沈慧更是对林起骂骂咧咧,简直恨不得将其剥皮削骨。
自从白柔将碗的来历告诉了众人后,整个生日宴会的气氛便变了。
那是一种说不清的感觉,仿佛包厢里笼罩着一层雾霾。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居然还是那个被万人唾弃的林起!
沈慧感觉心里窝火。
她当然知道陈龙的礼物是假的,可大庭广众下,她能说出来丢陈龙的脸吗?
那可是她引以为豪的女婿啊,一万个林起都比不上陈龙一根脚趾头。
可没想到的是,林起居然这么不识好歹,不懂得借坡下驴也就算了,居然还要一犟到底,不但打了陈龙的脸,也使得自己无比难堪。
每次看到亲戚们幽幽的目光时,她就觉得那是在嘲讽自己。
而更让她气愤的还是那个碗。
虽然她想不通林起是踩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能帮到苏总那号人物·,但碗总归是真的,一千万也总归是真的。
可如今碗被林起给摔了个稀碎,一分不值,这简直等于将一千万给烧了个干干净净。
而且还是以那么嚣张的态度。
这让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所以进入客厅时,看到林起居然窝在沙发上睡觉,沈慧立马便炸锅了。
“你给我起来!”沈慧冲上去,将一个抱枕砸在了林起身上。
“睡觉睡觉,只知道睡觉,你怎么不去死啊!”
林起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爸、妈,你们回来了。”
见林起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沈慧变得更加愤怒,嘴里恨不得喷出火来。
“你给我滚出去!”沈慧指着门口大喊,“我们家没你这样的女婿!”
林起还在懵神,忽然记起酒店里发生的事情,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
他之所以摔碗是因为头脑发热,所以一时冲动。但现在火已经没有了,于是他也就不再吭声了。
“妈,消消气。”白柔给沈慧倒了一杯水。
沈慧一饮而尽,接着冷哼一声,气冲冲地回到了房间里。
“不好了!遭贼了!”
半分钟不到的功夫,只听惊呼声响起,紧跟着沈慧一脸仓皇地跑了出来。
“怎么了?”白不庸赶紧问。
沈慧的手里拿着一个打开的戒指盒,但盒内空空如也。
“戒指不见了!”沈慧急声道。
“啊?”白不庸和白柔脸色变了。
那可是沈慧家的家传戒指,沈慧一直都不敢戴出去,生怕会丢失,可现在怎么会不见了呢?
“出门的时候不都还在吗?”白不庸说。
“我也不知道啊,我记得我没有带出去来着。”
沈慧低下头,似是思索,随后恍然开悟一般,对着林起喊道:“是不是你偷的?”
客厅里顿时一片寂静。
“妈,”白柔皱眉,“林起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呢,你是不是自己忘哪儿了?”
“我记得清清楚楚,我绝对没有带出去!”沈慧死死盯着林起,几乎是笃定了他的嫌疑。
“这家伙比我们先回来,房间门又没关,不是他拿的是谁拿的。”
“难道戒指还自己跑了不成?”
“你再好好想想。”白不庸说。
“有什么好想的,我自己的东西,难道我心里没数吗?”沈慧继续怪罪林起。
“在酒店里我就已经看出来了,这白眼狼就是对我们白家有意见。”
“我还就不明白了,这两年我们白家供他吃供他住,有哪点对不起他了,至于做出这种事吗?”
“林起,”听着沈慧的话,白柔也开始有些怀疑了,“老实说,戒指是不是你拿的?”
林起摇摇头:“我从没有进过爸妈的房间,又怎么可能会拿戒指,不信的话你们可以搜身。”
“搜身?搜身有什么用啊,你肯定事先就已经把戒指给藏起来了!”
沈慧掏出手机:“我奉劝你最好把戒指交出来,要不然别怪我报警了!”
“我真没有拿戒指,你要我怎么交出来啊?”
林起说:“我林起虽然落魄,但也不至于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吧?”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沈慧不依不挠。
“再给你一次机会,赶紧的,那戒指可值不少钱,要是真等警察上门,牢饭都够吃你十年!”
“林起!”白柔突然提高了声音,“如果真是你拿的,你就赶紧交出来!”
“谁都有糊涂的时候,可要是知错不改,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连你也不信我吗?”
林起看了白柔一眼,目光中略带悲凉。
白柔心中一惊,赶紧回避了视线。
冷静下来一想,其实她也没有那么怀疑林起,只不过沈慧实在太过咄咄逼人了,她心中烦躁,所以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了。
她想跟林起解释,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只能保持沉默。
“我说我没拿就是没拿,爱信不信。”
林起懒得跟他们争了,说完就往门外走去。
但才没走几步,沈慧便冲上来抓住了他的手臂。
“想跑?”沈慧大声说,“今天你不把戒指拿出来,这事儿没完!”
看着沈慧那张写满了怨毒的嘴脸,林起眉头微皱,无名火蹭上心头。
宴会的事情他已经没有计较了,可没想到刚消停没多久就又遇到了这种事情。他现在的确是落魄,但落魄的人就一定得受到欺负吗?
林起大力挥手,不小心将沈慧给推到了地上。
沈慧大概也没想到林起居然会做这种事情,愣了愣以后,坐在地上大喊大叫起来。
“反天啦!林起打人了!”
“这个挨千刀的畜牲啊!”
“快报警把他抓起来,我要让他坐一辈子牢!”
见沈慧这撒泼的样子,林起只是冷冷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妈你没事吧?”白柔连忙过去扶沈慧。
她刚想责怪林起,可在将沈慧扶起来的时候,她注意到有什么从沈慧的口袋中掉出来了。
“戒指不是在这里吗?”白柔将戒指捡起来,疑惑地问沈慧。
“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慧摸摸口袋,脸色顿时僵硬了。
她想起今天看在白不庸生日的份上,所以一时兴起,将戒指带了出去。但因为出门匆忙,于是将其随手放在了口袋里,未曾想忙着忙着居然给忘记了。
见到沈慧那副尴尬的样子,白柔顿时明白了一切,不禁说道:“妈,这明明是你的过失,你却这么责怪林起,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听到这句话,林起的眼神缓和了一些。
看来白柔并没有那么不讲道理。
“我太过分了?我什么太过分了?这畜牲打了我,你怎么不说他过分?”
沈慧不但没有感到羞愧,反而抬起头,据理力争起来:“我是她岳母,今天他连我都敢打,那明天她不是要把这个家都给拆了?”
“离婚!”沈慧斩钉截铁地说,“这样的女婿我惹不起,你们赶紧离婚!”
“差不多行了吧,”沈慧的撒泼行径终于令白不庸看不下去了,“林起也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都能把我推倒,那要是故意的我岂不是得死了?告诉你,我现在腰都疼着呢!”
沈慧继续说:“还有啊,当初我就说别让这家伙进门,是你们父女俩硬要他来的,还说什么爱惜他的才华,要不了多久他就能东山再起。可现在呢,才华在哪儿?混吃等死的才华吗?”
“我不管那么多,反正他今天打了我,这事儿就已经过不去了。这个家有他就不能有我,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妈你怎么能这么不讲道理呢?”白柔受不了
“我不讲道理?”沈慧冷哼一声,“这家伙在酒店让我和你姐夫丢脸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他不讲道理?”
“我刚才被他推倒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他不讲道理?”
“这女儿到底还是女儿,结婚了胳膊肘就往外拐。”
“我怎么这么苦啊,说不定以后死了都没人收尸呢!”
明明知道沈慧这是在无理取闹,可白柔依旧被噎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那您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林起忽然问。
白柔愣愣地看着林起,显然没想到他突然会说这种话。
林起其实也不愿妥协,但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是白柔向他伸出了援助之手,再加上这两年的同住,他心中对白柔早已有了感情。
他既不想离婚,也不想让白柔为难,所以便只能让步了。
不过在沈慧看来,林起只是屈服在了她的威严之下,因此心中不禁得意了一些,眉梢微微一翘,说道:
“这就是你认错的态度?”
林起握了握拳,微微低头:“对不起,是我太莽撞了。”
沈慧的心情愈发畅快,嘴里也摆出一副教育人的口气。
“你啊就是太倔了,要是能早点认清楚自己的身份,知道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事情又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我虽然不是个小气的人,可到底家有家法,既然你冒犯了我,那我肯定是不能就这么原谅你的,你让我想想。”
沈慧眼珠子转了转,又说:
“对了,八方兄弟会给我们家指定了一单业务,这个你应该知道吧?”
“要是你能拦下这笔生意,事情倒也就算了。”
“否则的话,就凭你打我这事,绝对没有商量的余地!”
白柔心中一颤。
八方兄弟会掌握了本市大半的灰色产业,堪称风云市地头蛇,除了极少的一部分人以外,在市内几乎无人敢惹。
几天前,八方兄弟会的新总部竣工,需要购置一大批高档家具,于是八方兄弟会的会长姜强便钦点了白家作为供货方。
但八方兄弟会可是出了名的赖账,传言在本市已经拖欠了上亿的合同款,所以白家一直都在想办法推掉单子。
如今沈慧让林起前去,这不是在故意为难林起吗?
更何况八方兄弟会以前本是附属林家的势力之一,可在林家刚显式微的时候便投奔欧阳家了。
就这么一个忘恩负义的帮会,再加上还有欧阳家的背景,林起只要上门,那能否站着回来都不一定吧?
白柔刚想着为林起说两句话,却听到一声朗笑响起。
“好啊,我过两天就去。”
看着林起那灿烂的笑容,白柔只觉得他是在逞强。
可只有林起自己知道,他倒是真有兴趣去会会八方兄弟会。
虽然找欧阳家报仇是最主要的,但与此同时,那些曾背叛了林家的家伙……一个也别想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