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潇潇翻了白眼,怎她到哪都能见到这书呆子,白长了张俊俏的脸,可惜脑子顽固不化,不然好歹看在他长得一副好皮囊还能做个朋友不是。
被申屠潇潇凶了一回顾子夜才悻悻闭了嘴不再多言,申屠潇潇警告地瞪了他一眼,让他闭嘴。
“先生可觉得身上哪里不舒服?去药堂看看吧,方才您女儿碰伤我已让丫头把她送去药堂上药。”
屋里虽然被翻地乱七八糟,好在桌子还干净,申屠潇潇倒了杯水给李思送去。
申屠潇潇还未到时,李思已被人一顿好打,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嘴角还有许些血迹,看着好不凄凉。
李思接过茶杯对申屠潇潇连声道谢,在印象中意气风发的老先生胡子已经发白,声音沙哑,申屠潇潇听着心中颇不是滋味。
“在下冒昧问一句,方才那些人显然是有目的而来,不知所寻的是何物?”
还敢在光天化日下公然闯入民宅,想来所寻之物不凡,可是一个卖豆腐的商贩家中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总不会是为了来偷制作豆腐的秘籍。
“将军莫笑,今日他们忽然闯进来二话不说就开始又摔又砸,数次逼问我却又不说要什么,闹了半日小人也不知那群人到底所求何物。”
李思自嘲地笑了笑,他这间寒舍最值钱的不过家中几条人命,他也想不明白是何缘由,自家竟还有遭贼的时候。
“真是怪事,回头先生去官府报了案,那些贼人想来也不敢再来了。再来便是在下有一事需要先生帮忙。”
崇王一言不合把锅丢给申屠潇潇,可不是难为她么,从小申屠潇潇就厌极如同天书般的四书五经。
兵书尚且还能耐着性子看,圣贤书于她而言简直不堪入目,奈何被申屠凌云那老头逼着学,愤懑之下的申屠潇潇把怒气全撒在教书先生身上。
就没少捉弄教书先生,如此换了三个老师,申屠凌云没有法子,只得由着申屠潇潇舞刀弄枪去了。
换作申屠潇潇被自个顽劣的学生捉弄她也受不得,难怪前两名先生想也没想就拒绝了申屠潇潇的请求。
眼下申屠潇潇的希望全在李思身上,他若也拒绝了,申屠潇潇真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
申屠潇潇吸了口气,尽量语气柔和地对李思道:“先生也知我国国政注重文武兼修,正好今年边关无事,陛下要求南北大营提高将士文学修养,我一粗人,哪里教得他们,不知先生可否……”
申屠潇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要来拜托曾被自己捉弄过的先生着实难为情。
在申屠潇潇期待的目光中,李思笑着摇摇头。
“多谢将军如此看得起小人,可而今小人只是区区市井粗人,您也瞧见了,草民不过是个卖豆腐的,当不得先生之名,更当不起如此大任,将军还是另请他人。”
叶赫国地处江淮一带,三月里多雨,天气变化无常,早上还是晴空万里,才到正午天已是乌云密布。
阴风阵阵吹起客栈前悬挂着的旌旗于空中乱舞,传来“刷刷”声响,天一阴下来街上的人便少了,申屠潇潇垂头丧气地走在街上,南北大营操练在即,而她连教书先生还未寻到。
“姑娘,在下问一句,只是有些好奇,并无其他意思……方才听那位老先生叫你将军,您可是镇国公府上的……”
申屠潇潇眼下心烦意乱地很,顾子夜跟主仆二人走了半路早想赶他,又不好强词夺理,顾子夜一开口申屠潇潇再忍不了。
“给老子拿着你的豆腐滚回家去,再废话一句老子立刻把你丢河里去,左右河水才一米深,淹不死你个龟孙。”申屠潇潇冷冷看着顾子夜,脸比锅底还要黑。
“诶,在下好声好气与姑娘说话,姑娘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骂人呢?姑娘分明是不讲理。”顾子夜委屈地和申屠潇潇理论,皱着眉的样子倒有几分可爱。
申屠潇潇想了想,觉得有理,确实顾子夜没做得罪她的事,反而是她对顾子夜动辄一阵打骂确实不对。
可他一开始那念经似的讲话,申屠潇潇就就烦不胜烦,瞥了顾子夜一眼,吐了口气对清宛道:“清宛,我们走。”
清宛无奈地摇摇头,走到顾子夜身边低声提醒道:“小姐今日心情不大好,公子有什么话等哪日有机会再问吧,不然小姐真要把你丢河里去了。”
说罢清宛拍拍顾子夜的肩膀,快步跟上申屠潇潇。
申屠潇潇随手折下河边的柳枝,百无聊赖地甩着,本来只是想找个教书先生,哪知这一找教书先生没找着反而惹来一身麻烦。
“小姐,依奴婢之见,左右眼下寻不着其他人,兵部书令已下达南北大营,将士习文一事在即,小姐不若请顾子夜帮忙如何,顾公子乃京中有名的雅士,才情横溢,想来要教好北大营非难事。”
常年身在边关的申屠潇潇不知顾子夜之名,在京城中顾子夜的名声可是远近闻名,就连三岁小儿也知此人名号。
申屠潇潇自第一眼就和顾子夜不合,听了清宛的提议不以为意道:“好笑!请他?你这丫头脑子里想着什么呢,你是不知我的性子么?让我请他,我宁愿一根绳子吊死!”
说起顾子夜申屠潇潇就一阵头疼,这家伙绝对是蓝天泽差来克他来的,长这么大,她还从未见过如此难搞之人。
“小姐您又胡说八道了,奴婢是认真和你说呢,顾公子是古板了些……说话么也不是太讨喜,可此人确实是名响皇城的人物,您去街上随便拉一个人问,可有不知顾子夜此人的?”
申屠潇潇征战边关时清宛没有跟随身侧,可南北大营间关系生硬她是晓得的,南大营的将军王翦在私底下没少给她家小姐使绊子。
前年镇国公寿宴,王翦来就来罢,还冷嘲热讽了一番,净说难听的话,故而让清宛对他印象深刻。
王翦此人城府极深,不是好应付之人,这次南北大营众将习文一事定少不了他在背后撺掇,不然圣上怎会忽然提及此事。
昨日听闻南大营已经开始将士习文的安排,而申屠潇潇到现在连教书先生还未找到,之后的事便都是空谈了。
申屠潇潇烦躁地抓着头发道:“你方才没看见么?那龟孙怂的很,依我看他的名号无非是人们七嘴八舌谣传得来,他未必有你们说的那般风光。不过是表面架子罢了。”
兴许是对顾子夜带了偏见,无论清宛怎么劝,申屠潇潇始终觉得此人不行,对清宛的话不以为意,殊不知天底下顾子夜若称不得先生,旁人更没那个脸面了。
清宛劝了数次,申屠潇潇坚决不听,清宛没法只得闭嘴,多说几句她又要烦,此事容她自己去想,指不定就想通了。
辞别申屠潇潇主仆,顾子夜若有所思地回了顾府,才踏进大门就被管家请去了书房,顾老爷坐在书房内,看着桌上的锦盒愁眉不展。
“父亲何故愁眉苦脸,锦盒中装着的又是何物?”顾子夜在一旁坐下来,皱眉问道。他父亲为人从来谦卑乐观,少有见他愁眉苦脸。
顾老爷扶额轻叹一声指着桌上的锦盒道:“前几日你拒绝了王大人的邀请,为父担心他心中记恨,选了礼物差人送去给他,希望了了他心中怒气,谁知被退了回来,这可如何是好。”
他这个儿子是人们口中世间不可多得的才子,可在顾老爷的眼里他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惹事精,太过一意孤行意气用事,从不考虑留条后路,什么人都敢得罪。
“父亲无须担忧,既然是邀请,哟自然有拒绝的权力,不然这和强求有何区别,再者他官居二品,乃朝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还能公然为难我们顾府不成?”
顾子夜不以为意地分析道,王翦此人心机太重,此乃顾子夜不愿从职他麾下的缘故,若入了南大营,日后人身自由只怕都被他所控,而这正是顾子夜不情愿的。
“你这孩子懂什么,我们区区从商之人,哪里比得了他们这些权贵,孩子,你还是太年轻,不懂得衡量其中厉害。”
顾家世代从商,尤为注重内在修养,不注重名利,故而这么多年来,顾家未曾有人从武,也无人入仕。
而顾子夜是顾家几代所出最右才情的血脉,顾老爷多次鼓励他入仕,奈何顾子夜醉情山水说什么也不愿。
他一生都生活在无忧无虑的环境下,怎么晓得王公贵族的可怕,如王翦这般的,要毁了区区顾家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父亲若实在不放心,改日孩儿亲自去王大人府中赔罪,如此父亲可安心些?倒是孩儿有一事想问父亲,父亲可还记得两个月前孩儿被绑匪劫走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