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葶显然非常抵触和厌恶日本人,她的骨子里流淌着国仇家恨,这种感觉我深有体会,唯一与她不同的,我感觉我的双手曾经结果了许多日本人的小命,而且这些人都是他们中的佼佼者。
我尽管仇恨,但我冷静,而且我带有某种优越感。
许葶还是不肯把那部手机拿出来,我只好说道:“小影……画过一张画……”
“什么画?”
“跟现在一样。”我说道,“你把手机给我吧……”谎编不下去了,只得哀求。
许葶这才把手机拿出来给我,然后起身走到了车窗边,抱着肩膀望着车窗外。
“你们有科技方面的人员吗?这里面有东西给你看,但是需要破解一些东西。”我晃了晃手机说道,“最好在我的夫人发飙之前!”
只过了三分钟,我便看到两名日本军人拖着两个人进来,其中一个皮肤黝黑,像是南亚某国的人,另外一个人则金发碧眼、身材高大。一名日本军人向我介绍,这两个人一个来自印度,另外一个来自德国,都是通讯领域的高科技人才。
印度人颤颤巍巍地拿过我的手机,然后用他包里的电脑与之相联,另外一名德国人则不断的抗争着,嘴里哩了哇啦地说个不停,为首的军人突然扬了一下眉毛,一把短刀飞速划出,直接将德国人左侧的脸捅了一个窟窿,短刀却并未马上拔出,而是继续向咽喉位置扎去。
我赶忙伸手抓住为首军人的手腕,“再杀人,我夫人肯定发飙!”
为首的军人朝这许葶的背影歉意的点点头,这才抽出短刀,另外一名军人立刻拿出药膏一类的东西糊在了德国人的脸上,德国人的目光惊恐异常,在日本军人的示意下,慌忙也拿出自己的电脑与印度人一起合作。
很快的,印度人和德国人的电脑上同时出现了许葶给我看过的那段视频,但出现在这两个科技高手电脑上的画面明显清晰了许多,并且在这二人的调试下,画面越来越清晰。甚至能通过车窗的反射看到当时拍摄这段视频的人,那个人是许葶,只不过她在拍摄时手机正好挡住了她大半张脸,更是巧妙的挡住了眼睛。
不知为什么,自打看到过美索的那只蓝眼睛和自己噩梦般的记忆里那双恐怖的蓝色眼睛之后,每每想到眼睛,那中恐惧便如同受到了惊吓的猛兽。我厌恶恐惧中的自己,因为恐惧往往是灾难的根源,因为恐惧解决不了危难。
视频中的我在此时开口说话了,“你真的想跟我浪迹天涯、四处逃亡啊?”
相对清晰的视频画面中,我突然注意到自己的眼神,我说这段话的眼神不像是在对许葶说话,那眼神里只有无奈,并没有期待。
原本站在车窗边的许葶也已走到了我的身边,她的双手按在我的肩膀上,没有言语,没有眼神交流,但我却能清楚的感觉到她同样发现了异常。
“你们一群老外懂得什么叫浪迹天涯、四处逃亡吗?”我故意大声说道。
为首的军人神情专注,丝毫不受我的干扰。
视频中的我满意的笑了,随即继续说道:“不过,我们得先去救一个人,他被押在二号车厢,再不去救他,他就该变成罐头了!很有音乐细胞的罐头!”
三名军人面面相觑,只有那名为首的军人依旧盯着电脑发呆,他让印度人和德国人将两台电脑上的视频画面以慢速倒退播放,然后又以正常速度从头到尾的播放了两遍,为首的军人将两台笔记本电脑并在一起,他戴上一副眼镜,整张脸几乎贴在了屏幕上,看上去他不像是在看视频,而像是在给电脑屏幕做保洁。
为首的军人终于坐直了身体,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才重又睁开眼睛,那眼神中竟多了悲伤与狂喜两种色彩,我和许葶同时注意到了他眼神的变化,我轻轻按了按许葶的掌心,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一名军人忍不住用日语向为首的军人询问,于是为首的军人指了指视频破解软件下面的时间注释。
“这是去年的今天拍摄的。”为首的军人望向我,“视频中的人是你,可是眼神去不太像。”
“是吗?我去年帅还是今年帅?”我笑着问道。
“去年的你眼神更加狡猾、锐利。”为首的军人认真地说道,“可是今天你的眼神中多了温暖。”他看了一眼许葶,“如果在视频中能看到拍摄者的眼睛就好了……也许我就能猜出当时是在谋划怎样的一个阴谋。”
“是个阴谋你就能看出来?”我努力露出不屑的表情,“真有那本事,你就不用坐在我面前浪费时间了!”
为首的军人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下,对印度人和德国人说道:“我没看错的话,这个视频文件应该是源文件。”
印度人赶忙说道:“是的,是的。”
“能把被删除的内容恢复吗?”为首的军人问道。
“我们试一下,试一下……”印度人一边说一边率先开始操控起了电脑。
德国人明显发了句牢骚,但在另外三名军人凶恶的目光注视下,也操控起了电脑。
“我回答你刚才的问题,我是怎样知道这个视频是一个阴谋的。”为首的军人不再躲避我的目光,他的眼睛闪烁这狂热且邪恶的光,“这段视频我以前看过。”
我和许葶对视了一眼,彼此看到的都是惊讶。
“在这段视频拍摄之后的第三天,我就看到了这段视频。”为首的军人说道,“跟今天看到的一模一样,但因为不是源文件,所以无法调成最高的清晰度,也无法把删除的内容恢复……”
“谁给你看的?”我的心脏已经狂跳起来,我握着的许葶的手也传来了阵阵冰凉,我俩同时想到了一个恐怖的可能。
“二位不用害怕。”为首的军人已经看穿了我和许葶此时的内心,“我是在情报人员的尸体里看到的这段视频……”
正在恢复视频文件的印度人直接瘫倒在了地上,中文水准较差的德国人依旧在专注的操控这电脑,印度人做了一番祷告后,才重新爬起来继续恢复视频文件。
印度人的瘫倒、祷告、爬起,给了我从恐惧中走出来的时间。
“抱歉,那个画面我不敢想象,我没有帅得让你们的情报人员都活不下去吧?”我尽量说的油腔滑调,除了迷惑对方,更主要的是我不想许葶总处在紧张和恐惧之中,她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女子,我必须尽自己所能让她平静,哪怕短暂的平静和欢喜是我用耍贫嘴换来的。
我望向许葶,因为我忽然意识到我耍贫嘴的能力似乎是在许葶面前被开发出来的,也许原本的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许葶却在此时并没有望向我,而是专注地望着坐在我对面那个为首军人的方向。
我赶忙转回头,发现为首的军人正从衬衫的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来,照片中是两个身穿和服的男人的合影,这两个男人一模一样。
“那名情报人员……是我的哥哥。”为首的军人说道,“他出色的完成了情报任务……可他却临时改变了行程没有回国……他没有被敌方擒获……也没有泄露情报……却已刨腹自杀作为终结……那绝不是他的性格……”为首军人的脸色阴沉得可怕,邪恶、凶残混合中悲痛在他的眼中快速闪动。
“你是来报仇的?”许葶忽然问道。
“军人的字典里不应该有报仇,也不应该有私欲,查明真相、完成任务才是一名军人的天职。”为首的军人说道,“我哥哥的死状非常恐怖……我解剖过许多尸体……唯一的一次感受到恐惧……他的样子……已经完全不像是人类……而更像是腔肠类和灵长类的某种混合生物的尸体碎片……对不起……我不知该怎样表达……以后你们也许有机会看到我哥哥的事件报告就会明白的……”
“不想看!”我摇了摇头,“咱别聊尸体了好吗?我刚吃完泡面,还是聊这个视频文件!”
“这个视频文件……我是在解剖我哥哥的尸体时发现的……他藏在了自己的身体里……”为首的军人说道。
“算了,你爱怎么聊就怎么聊吧。”我拉过旁边一把椅子,扶着一脸惊讶表情的许葶坐在了我身边。
“除了这个视频,我当时没有找到任何线索。我主动去完成了一次相似的情报任务,发现每一个环节上的人都像是第一次见到我,他们没有见过我哥哥的记忆,也没有参与过上次任务的记忆……”为首的军人情绪逐渐失控,声音时大时小,脸上的肌肉也开始扭曲、跳动起来。
“做好准备,随时打怪兽!”我小声地对许葶说道,“打完怪,我们兴许就能升级了!”
“仓井君,请镇静!”一名军人赶忙按住为首军人后脑上的穴位,看得出在非常用力的按动,为首军人脸上跳动的肌肉为之一僵,然后缓缓松弛下来。这时,另一名军人端来了一杯水和十几枚大小不一的药片。
被唤做仓井的为首军人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两次,然后睁开眼睛,向我和许葶歉意的点了点头,“失礼了,请多包涵。”
“没失礼,就是有点儿失望。”我说道。
“失望总归是先有希望。”仓井说道,“最怕的是没有希望,只有绝望。我感觉哥哥当时就身处在绝望中,他是最优秀的武士,我想不出有什么可以让他如此绝望……甚至在死的那一刻……他身体里的所有神经竟然都不曾有过反抗的念头……”仓井一边说一边一颗颗的服下药片。
“他也许是在告诉你远离这件事,要不然,你最后的结果可能比他还惨。”
“身为一名武士,身为一名军人,我无法做到放弃追查真相。”仓井将最后一枚药片吞了下去,眼皮随即怪异的跳了跳,没一会儿整个人便一下子精神了许多。
“可……可以了……”印度人忽然激动的将电脑推到了仓井面前,“有……有声音了……”
仓井则将电脑放在桌子中间,使得我和许葶也能看到屏幕中的视频画面。经过了特殊技术处理的视频文件,其中的我表情僵硬,像是僵尸,所发出的声音却很清晰。
“你竟然能找到那个地方……”视频中恢复出的我的声音,声音很轻,但听得出很愤怒,但画面中我却没有什么表情。
“你……可以拿……AAAAAAAAAAAAAAAAAAAA……来换……”风声夹杂着火车发出的噪音,但仍能勉强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
“那个人在车窗外面!”许葶惊讶地说道。
“哥哥!”仓井激动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你哥哥是幽灵吗?怎么在火车窗户外面跟我聊天?”我也感觉到了一些异样的东西,那声音确实有些耳熟,而那个人提到的“AAAAAAAAAAAAAAAAAAAA”则让我的心莫名地狂跳起来,“啊,你哥哥那天没买到票,笨呀,找黄牛啊!”
仓井完全不理会我的插科打诨,而是将电脑推到了印度人面前,“我哥哥其他的声音呢?都恢复出来!”
“只……只能恢复出这些……杂音太多……无法恢复……”印度人惊恐地说道。
仓井的手飞速探出,一把掐住了印度人的脖子,食指和拇指已经插到了皮肉之中,“无法恢复?为何无法恢复?”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自己的手,仓井出手的速度和手法也似曾相识。不容我多想,印度人已经翻起了白眼,我赶忙伸手抓住仓井的手腕,“你哥哥当幽灵……应该是故意的……有些声音他不想被录下来……”
仓井有所领悟,这才放开了手,印度人瘫软在地上,我伸手把刚从鬼门关里逃出来的印度人拉起来,忽然发现他脖子上的伤口处流出的鲜血里竟然夹杂这缕缕黑丝,像是柔软的头发一般。
“请阁下继续讲,我因为思念哥哥,而有些思维混乱了……”仓井恭敬地对我说道。
“啊,好的,黄牛也有靠谱的和不靠谱的……”我继续说道,眼睛却一直偷瞄着印度人脖子上的伤口。
三名军人已有一人抽出了短刀,却在仓井的眼神制止下,只得将短刀收回。
“阁下始终不信任我,而我则非常愿意信任阁下。”仓井站其身说道,然后走到一旁的行李架上,从一个紫藤编织的提箱之中拿出了一个不大的包裹。
仓井恭敬地抱这包裹走到我和许葶面前,将包裹放在桌子上慢慢打开,里面是一件血衣还有一把短刀,另外还有两个密封袋,其中一个里面装着皮夹,另外一个密封袋里则装着一部血迹斑斑的手机。
我觉得自己可能得了一种手机恐惧症,并不是像正常人那样是因为被迫与人沟通,而是单纯的看到奇怪状态的手机就会莫名的恐惧,比如我的那部屏幕碎掉的手机,比如仓井拿出的这部放在密封袋中的手机。
“这是我哥哥的私人电话,里面的资料信息没有被删除,也没有被做过手脚,军方的加密措施使得这部手机非常安全。”仓井说道。
“你哥哥的手机里……不会也有一段视频吧?”我歪着头问道,目光望向车窗外,一瞬间,觉得车窗外的灯光有些异常。
仓井摇了摇头,“哥哥遇害之前,曾经想给我打电话,号码反复按了三遍,最后却没有拨出这个电话。”
“反复……按三遍……他在犹豫……”许葶轻声说道。
“这证明他在生命最后一刻最为牵挂的人仍旧是我……”仓井轻轻抚摸着密封袋里的手机,“我将这部手机与他的灵牌一起供奉……三天前,这部手机突然响了……”
“哦?”我的目光从窗外移到了那部让我浑身不舒服的手机上。
仓井从密封袋中拿出手机,轻按了两下,手机中先是传来了列车在铁轨上飞驰的声音,混合着强劲的风声,似乎还有列车广播和若有若无的犬吠声。
“我屏蔽掉的就是这些声音!”印度人突然神情恍惚地大叫道,“天神呀,完全相同……是一样的……”
“嘘!”我示意大家安静。
手机里突然传来了询问的声音,是日语,我望向仓井,仓井点了点头,“我当时在静坐,我接到了电话。”
“希望是静坐,不是梦游。”我嘀咕了一句,继续听下去。
手机中传出了另外一个男人被各种杂音包裹的声音,果然与在恢复的视频里听到的陌生声音是相同的,唯一的区别就是在恢复的视频里那个声音是华语,而在手机的通话录音里那个声音是日语。
“他很平静。”完全听不懂日语,但我听出了打来电话那个人的平静。
“诡异的平静。”仓井说道,“是他告诉我今天要来这趟列车的第二节车厢。”
“你哥哥当了鬼也不闲着啊!”我说道。
“你们鉴定和追踪过这部电话吗?”许葶忽然问道。
仓井点了点头,“鉴定结果,这次通话不是录音,打出这个电话的位置就是这列火车,穿行黑山口隧道之前。”
我感觉身上有许多汗毛立了起来,我本能地再次望向黑漆漆地车窗外,那种被尾随和监视的感觉时强时弱。
“那这节这厢里原来的人呢?”许葶有些急切地问道。
“已经被我们处理掉了……”仓井说道。
“太草率了吧?”我说道。
“我们审讯过了,都是普通的军官,职位却都很高。”仓井不以为然地说道,“连最基本的情报都不知道,而且没有作为一名军人的风骨,完全像是政客。”
这时,一直专注恢复视频文件的那名德国人突然举起手来,仓井将德国人的电脑拿到了自己面前,看了一会儿才将电脑转向我。
视频画面重新开始,一路快进到我们之前看过的位置,之后在视频画面出现的情景是一把小巧的手术刀割断了将我捆绑在担架上的绷带,握着小巧手术刀的手不是许葶的手,像是另外一个女人的手。
视频继续,视频里的我走出了软卧车厢,愣了一下,对这镜头露出苦笑。
许葶忽然扯了扯我的衣角,仓井也将视频停止。
我望向许葶,“怎么了?”
许葶指着昏暗视频中的一个位置说道:“同一间软卧车厢。”
“今天巧合的事情太多了!活见鬼的事情都发生了!”我说道。
许葶的眉头依旧紧皱,“我没有事先订下车厢……都是我的临时决定……补票的时候也没发现异常……”
“命运皆是无数巧合!”仓井忽然意味深长地说道,然后重新按下播放键。
视频中的我起初慢走,后来越走越快,最后跑了起来,原本在我前面的镜头被我甩在了后面,灯光亮起,我看到了第二节车厢的连接处,两名端着微型冲锋枪的士兵朝我扣响了扳机,顿时火蛇四散,镜头朝向了地面并到处乱晃,只能看到满地鲜血和掉落的弹壳。
“不是吧,我刚离开担架,就被打成筛子了!?”我苦笑着说道。
“跟着你拍摄的那个人……竟然躲过了机枪扫射……”仓井说道,“不可思议……”
“你哥哥去世一年都能给你打来电话,我的摄影师就应该天生会躲子弹,……也许一会儿出来的就是几个鬼魂在打架了……”我坐直了身体,忽然发现那个印度人已经躺倒在地,蜷缩起了身体,一名军人正在检查他脖子上的伤口。我虽然一直在装作多这段视频文件满不在乎,但连这些事情都没发现,可见这段视频果然拥有某种诡异的魔力。
视频中不断晃动的画面终于停止,而出现在我们面前的画面却让在座的人面面相觑。视频里,我浑身是血,坐在一张桌边,就是此刻我与仓井对坐的这张桌边。幸好画面中没有出现仓井和许葶,不然的话,这段视频实在是太像恶作剧了。
我没死!我坐在桌边等人?
视频里,终于出现了其他的人,三名列车服务员端来了饭菜,将我面前的桌子摆得满满当当,我用手术刀将肉片和清菜挑起来往嘴里送,夸张地嚼,并向着前方吹这饭菜冒出的香气。
许婷和仓井都在此时望向我,“我也觉得我面前坐了个鬼……”
突然,视频画面中那节车厢的窗子同时开启,一个个身穿黑色制服的人影从外面窜了进来,他们的身影迅捷无比,甚至无法看清五官,只能看到十几把亮闪闪的飞抓已经铺天盖地地向我而来。
“我以前是不是老吃霸王餐啊!”我按下了暂停键,“或者是债主雇了杀手来要债……”
许葶正要开口说话,但她停住了,因为她也看到了异常,我明明已经按下了暂停键,但电脑中的视频依旧在正常播放,视频画面中的我已经被十几把飞抓牢牢地锁住,其中颈部和双肩、胸口,都被飞抓刺了进去,原本就穿着一身血衣,现在看上去更加的妖艳无比。
“那是什么?”仓井指着视频大叫起来。
我瞟了一眼视频,视频中的我不知什么时候嘴里叼着一个像是遥控器的东西,正在朝着那些黑制服冷笑着。
我没有继续再看视频,双眼早已因为血腥的味道而调整了方向。
离我、许葶和仓井所在的这张桌子三米外,原本车厢的软座的座椅上,此刻正有一个猴子般的男人趴在一名军人的身上,他细如钢构的左手掐这那名军人的脖子,右手则握着军人抽出的短刀,猴子般的男人一边流着口水一边军人的手用短刀隔开了肚腹……
而就在我们脚下不远处,面色黑青的印度人仰着身子,蹲在他身旁的军人正在无力的挣扎这,印度人两眼突出,一口碎米似的牙齿已经死死地咬住了这名军人的咽喉。
无论是猴子般的男人还是那个印度人,他们俩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展开偷袭,默契十足。而也就这时,站在仓井身旁的最后一名军人也已被人用短刀抵住了后背,最后的偷袭者是那个德国人。
“怎么还没有我的哥哥?……”仓井依旧专注地盯着电脑中的视频。
我敲了敲屏幕中视频下方的越来越快的递进时间,“你也许等不到了!”
那个德国人突然朝我兴奋的大叫起来,快速的说着德语,看他那副神情,似乎确定我可以听得懂德语一样。我敲了敲脑袋,却连一个德语单词都听不懂,但我却看得懂这个德国人眼中的狂热和激动。
仓井依旧盯着电脑中的视频,与视频文件中的我对视着,像是隔着不同世界互相凝视的恶鬼。
最后一名军人倒在血泊里,仓井才抬起头来,若有所思地望向漆黑如墨的车窗之外。
“这多像是一场梦啊……”仓井忽然苦笑着说道,双手交叉在胸前,“如果时间能倒回一年之前,我愿意代替哥哥坐在你面前……”
“是吗?”望着仓井诚恳的表情,我的心底却升起阵阵寒意。
印度人、德国人和那个猴子般地人此时已经围拢过来,虎视眈眈地站在仓井身后,猴子般的男人口水狂流,印度人的眼中满是复仇的火焰,只有那个德国人相对平静,不时地查看四周,眼睛却有意无意地扫过我身旁的许葶。
“极致的恐惧将成全生命的全新体验……我哥哥从小天赋便不及我……”仓井说道,“再好的机会他也终究无法把握。”
印度人手中的短刀压在了仓井的脖子上,他有些不安地看了看我,然后又望向车厢上方显示的时间,满脸的急切。
猴子般的男人则蹲下身子,将嘴巴张到最大,如果印度人一刀割开仓井的脖子,那猴子般的男人将吞下第一口血。
许葶在此时捏了捏我的手,我的目光向下一瞟,看到许葶的无声手枪的枪口快速移动,依次瞄准印度人和仓井的膝盖,最后落在猴子般男人的肩膀上。
许葶始终不想杀人,无论面对怎样诡异、凶险的境地,她的第一本能是却制住对方,而不是结果对方。而我,却在杀人的场景中越来越平静,这种平静连自己也感到震惊,仿佛自己只是在看一场电影,只不过上演生死的不只银幕中的演员,还有这些莫名出现在我身边的过客。
每个人都不甘心只做一名过客,那么,我呢?
“我希望我们此刻思考的是同一个问题……”仓井盯视着我的眼睛说道,一股邪恶入骨的力量如钢锥般刺了过来。
我揉了揉眼睛,“我又饿了……你呢?”
仓井愣了一下,印度人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他手中的短刀已经割进来仓井的脖子,鲜血顺着刀柄滴落,猴子般的男人遗憾地舔了舔嘴唇,继续保持刚才张开大嘴等待迎接鲜血喷射过来的姿势。
“他娘的,你们车上的饭是给人吃的?”列车广播中突然传出声音,“卖的这么贵,做的这么难吃,也是难为你们了,怎么的?不服是吗?老子用脚丫子做的都比你们的难吃……如果有一个人说难吃,老子回去把餐厅关门,以后专卖猪饲料!”
我和许葶相视一笑,在这样诡异的氛围之下听到熟人说了这么一段话,顿时觉得轻松自在了一些。
我用鼻尖引着许葶的目光望向蹲在仓井身旁流着口水的猴子般的男人,“幸亏这俩人长得不太像,要是来个兄弟相认……那我以后肯定天天做噩梦!”
许葶没有笑,只是用枪口轻轻敲了敲我的大腿。
“又有新的势力潜入!”仓井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比仓井反应更大的竟然是那个德国人,他之前一直在观察四周、偷瞄许葶,当瘦猴的声音出现在广播里,德国人便条件反射般地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他甚至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转身干呕了起来。
“怎么?你认识我这个要给大家做饭的朋友?”我问德国人。
勉强停止了干呕,德国人凑过来开始对我叽里呱啦地说了起来,表情非常的严肃认真,但我却仍旧一个字也听不懂。
“他说他等了你一年……”仓井忽然开口说道,“他们在黑山山口前全部阵亡……食物中毒死掉的……猎魂第二小组……猎魂?”
主动客串翻译的仓井忽然站起了身,印度人手中的短刀立刻掉转方向直割向仓井的咽喉,但仓井的短刀已经抢先刺进了印度人的心口位置,鲜血喷了猴子般男人一脸,他下意识地伸出舌头去舔,而仓井的短刀已经混在鲜血中刺进了他的嘴里,刀锋贯穿后脑,仓井一脚蹬翻印度人,借力前冲,用短刀将猴子般的男人钉在了旁边的车厢上。
“我养了你一年,你不该背叛的。”仓井放开了握着短刀的手,转过身望向那名德国人,那名德国人已经从地上一名军人的尸体身上摸出了一把手枪。
德国人刚打开手枪保险,一颗子弹已经贯穿了他的手掌,那把手枪掉落到一旁。我和许葶同时望向车窗,车窗的边角处多了一个小孔,看来外面射击的枪手还是一个爱护公物、不随意浪费的家伙。
“猎魂……”仓井凶神恶煞般地盯着德国人,那名德国人则捂着受伤的手向后退了两步,看了看仓井,又看了看我,满脸的诧异。
“他娘的!你们的锅怎么都是漏的呀?”瘦猴的声音再次出现在广播里,“不过呢,你们菜做的难吃……跟用破锅没什么关系……老子去年给一群德国佬做菜都没用锅……照样把他们吃得爽歪歪……没吃过中餐,等于没来过人间……”瘦猴的声音被菜入热油和翻炒声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