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弘嘉得到崑帝准备发布大赦诏令的时候,正在偏厅里和洛清篱饮茶。
洛清篱是他半路“请”来的贵客。
赵弘嘉遣退送消息的人,拎起烹茶的青瓷暗纹壶,为洛清篱添上,再给自己斟上。
“看来,咱们喝茶之间,一场大戏在别处演的正是火热啊!”赵弘嘉笑了笑,浅尝一口,“可惜了,没机会亲眼看一看。”
“既然连陛下都惊动了,看来煜王殿下这病确实凶险,又怎会是戏?太子殿下说笑了。””洛清篱低头,端起茶盏,“太子殿下是不是去探望一番?若是太子殿下要走,这般好茶恐怕今日是无法再品了。”
“诶,清篱说的哪里话。”赵弘嘉冷冷一笑,“我那弟弟有父皇在身边就够了,我这个哥哥现在去了,反而添乱。本宫倒是更愿意和清篱品茶论道,偷得半晌逍遥自在!”
洛清篱没说话,接着喝茶。
“弟弟嘛,仗着年纪小,总是偏得父母宠爱。他这一病,父皇大赦。该杀的反倒杀不得了。”赵弘嘉看着洛清篱。
“陛下仁慈,爱民如子,以仁义治天下,感召万民。臣只愿那些奸邪之人可以感念圣恩,改邪归正。”
“爱民如子?”赵弘嘉哈哈大笑,“好一个爱民如子!不过,父皇倒真是疼幼子疼的紧啊!”
“时间已不早,臣也叨扰殿下多时,臣还是早些退下了。”洛清篱故意不去接他的话,站起身就要退下。
“也好!”赵弘嘉摆摆手,“清篱,记得把你家的弟弟领回去。本宫这个弟弟已经很不听话了,你这个弟弟可不要和他学坏了!”
洛清篱眉头微蹙,施了礼,匆匆离去。
回到太尉府,章延泽早已在此等候。
屏退左右,章延泽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大人,这煜王殿下演起戏来还真是…”
洛清篱瞪了他一眼,章延泽忍住笑,规矩地站在一边。
“煜王还真是胡来!”洛清篱摇摇头,忍不住也笑了出来。
章延泽见状说道:“其实,这都是二公子的主意。”
洛清篱收了笑容,默不作声。
“可惜了,没见到当时的场景。”章延泽没留意洛清篱的脸色,接着说道。
“大赦令可以保得住陆奇一时。但是只要太子杀机仍在,陆奇仍旧命悬一线。”
“大人说得对。二公子也曾嘱咐末将,让我要尽快查清楚边境军资之事……二公子还说了,让您千万不要再插手陆奇的事情。”
洛清篱意味深长地看着章延泽,章延泽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左一个二公子,右一个二公子,怕是洛清篱不高兴了。
“大人,末将知错。”章延泽跪下,低着脑袋。
“你何错之有?”洛清篱笑了笑,“这件事情办得很好。清影说的也很有道理,你便按他说的去做吧!”
“是!”
“天雄之事,以后要更加小心,千万不要让人发现你在搜集证据。”
“是!”
“你尽快把清影带回来,这件事虽然是胡闹,但是太子…”
“大人,二公子已经离开煜王府了。”
“离开了?”洛清篱一惊。
“是。末将传了消息去煜王府之后,他便回了明寂寺。”章延泽解释道。
“也好。”洛清篱点点头,“也算省了咱们的事儿。”
“大人,太子请你去,都说了些什么?”
“太子什么也没说,喝茶聊天,仅此而已。”
“什么也没说?他没责怪你?”章延泽不解。
洛清篱笑了笑,解释道:“责怪我?他为了什么责怪我?太子意在拉拢我,并不想与我直接为敌,何况我也并未直说进宫面圣所为何事,他何必在这种时候给我安插一个罪名?喝茶,何时不可喝?为何非要在我入宫之时?太子是聪明人,他选在这个时候,明显就是要告诉我,让我不要插手此事。”
“嗯!”章延泽点点头,若有所思,说道,“末将一开始还担心太子会对大人不利,二公子却断定说大人你不会有事,让我回府等你即可。”
洛清篱似笑非笑,说道:“看来,我平日里真是小看了他。”
章延泽默不作声,停了一会儿,小声问道:“大人,看来以后咱们是不得不趟这滩浑水了。既然如此,二公子又如此机敏,大人为何不让他入仕,助你一臂之力呢?都是自家人……”
“住嘴!”洛清篱变了脸,“什么时候轮到你操心了?”
“大人息怒!末将知错!”章延泽急忙请罪。
洛清篱脸色稍缓:“告诉觉明,仔细盯着清影。若是煜王再和他有联络,一定告诉我。”
“是!”章延泽领了命,闷闷不乐地退了出来。
又过了几日,齐重卿率兵从穆州返回了京城。
他听说赵弘瑀中了邪,日夜兼程赶了回来,面见崑帝呈上赈灾军报。崑帝念及他挂念赵弘瑀,便速速放了他回府。
齐重卿没有回淮安侯府,直接去了煜王府。
欢招听闻侯爷来了,便急冲冲来迎接,没想到被齐重卿一顿臭骂。
“你是怎么照顾殿下的?好好的怎么会莫名其妙中了邪?殿下要是出了事,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欢招知道齐重卿的脾气,跪在地上直磕头,也不敢做辩解。
这边齐重卿刚骂完欢招,抬脚准备进去探望,那边赵弘瑀一个箭步冲了出来。
“舅舅!”
“殿下!”齐重卿看着赵弘瑀生龙活虎,差点没有哭出来,“殿下!臣没能好好照顾殿下,臣愧对惠妃娘娘!”
“舅舅!”赵弘瑀拉过齐重卿的手,“本王没事!本王这不是好好的?”
“殿下…”齐重卿老泪纵横。
“本王真的没事,倒是舅舅,夜以继日地赈灾平乱,这身体…”赵弘瑀拉着齐重卿进了屋,“欢招!把府中那些雪莲、人参统统找出来,回头给舅舅送过去!”
“是!”
“殿下,老臣用不着这些!只要殿下安然无恙,老臣就安心了。”
“欢招!”赵弘瑀扶着齐重卿坐定后,对着欢招摆摆手,“你去命人烧好热水,伺候舅舅沐浴更衣!”
“是!”欢招带着人退了出去。
“舅舅。”赵弘瑀凑过去,悄声说道,“你先休息一会儿,将这一身疲乏洗去。本王待会有重要的事情想与您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