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赵弘瑀见洛清影走了神,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
“先生长我几岁,不知道为什么,我总会不自觉地把先生当作我的兄长。也许是我想多了,先生若觉得我是个麻烦,尽可以离开。我必不会为难。”
“我怎么会觉得你是麻烦?”洛清影回过神来,笑了笑,“在他人眼中,我又何尝不是一个麻烦?”
“先生…”
洛清影看着赵弘瑀又露出小狗一样的表情,任谁说他是刚刚指挥过一场胜仗的将军,都不会有人相信。
“我不认识什么太子,也不想做什么王公将相,流芳百世。我只知道我有一个徒儿,他叫赵弘瑀。他既拜我为师,我便是他一辈子的师傅。”
赵弘瑀看着洛清影,突然觉得很想哭。
他有兄弟,但兄弟却视他如仇敌。
而眼前这个人也一样,虽生于世家,却被兄弟所不容。
也许他们的境遇太过于相似,所以自己才会对眼前这个人一见如故,甚至可以一反常态毫不设防。
他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这么轻易相信他,但是他却是这辈子第一次愿意好好去珍惜一份友情。
“先生,你如此全心待我,我便是豁出性命,也定要护你一世周全!”
洛清影一怔,然后笑了笑,转身又搓了把热布巾递给他,“护我之前,先把自己的小花脸清理干净。”
赵弘瑀刚打完人生第一场胜仗,完全没有睡意。两人说笑了一会儿,便有卫兵来报,说是洛清篱请赵弘瑀过去,曹晖不费一兵一卒已经平了泾函。如今天雄已定、泾函收复,叶之雄将全家老幼都带到了出川,必是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决心。既然已经没有任何招降的可能,洛清篱下令全军整合,即刻攻取出川。
出川也是一处险关,虽无尚申山之险,但沔水自西向东绕关而过,城墙坚固高耸,易守难攻。
大帐外,洛清篱与诸将已经整装,旌旗招展、万马嘶鸣。他将将士分为左中右三路,左右路分别由赵弘瑀、曹晖领军,中路大军由洛清篱亲自坐镇。有了前面两场胜仗的铺垫,将士们军心大振,迫不及待要踏平出川。
洛清篱点头示意,章延泽颔首,登上高台,令旗一挥直指出川。
左右路军一排排将士黑压压举盾前行,掩护中路撞车向城门冲去。
出川城楼上顿时万箭齐发,如雨般射向攻城的大军。大军虽有盾牌作为掩护,但是守城叛军抱定鱼死网破的决心,大军迟迟攻城不下。
这边大帐之中,洛清篱坐定,握紧双手,眉头紧皱。时时有卫兵进帐来汇报战况。
“上将军,叛军顽固抵抗,我军损伤惨重啊。”章延泽一脸是血地冲进大帐,“是不是先停下攻城,再做计较?”
“下令停止攻城!”洛清篱蹭的起身,“速令赵弘瑀、曹晖前来。”
“是。”
赵弘瑀和曹晖进得大帐,皆是满身血污。
“你们可有人见到叶之雄?”洛清篱问道。
“叶之雄并未亲自率军抵抗。”曹晖答道。
“攻城不下,如此一来,我军远行征讨,粮草辎重供应必有困难。”洛清篱闭目叹气。
“可是出川自己的粮草也坚持不了太久啊。”赵弘瑀不解。
“殿下有所不知。”曹晖答道,“叶之雄在此之前就将天雄、泾函的粮草全都押送出川,这些东西足够他们撑上好几个月。到那时,我们早就断粮了。”
“上将军,末将愿意率军趁夜突袭出川。”赵弘瑀请命,“求得速战速决,定得战局!”
“不可。”洛清篱断然拒绝,“叶之雄不比天雄守将,他抱定必死之心,即使夜袭,胜算也不大。”
“那如何是好?战也不是,守也不是。”赵弘瑀有些焦躁。
“两军对垒,岂是意气用事?”洛清篱皱眉看着他。
赵弘瑀突然想起洛清影也说过类似的话,只好低了头不说话。
“若说叶之雄为了权力可以如此决绝,他手下将士为何竟然也愿意与他一道死守孤城?如果真如之前探子所报,叶之雄是一个阴险狡诈,醉心权力斗争之人,这根本就说不通。”洛清篱摇摇头,“无论如何,这战事不可再拖。”
洛清篱让三人各自回营,严阵待命。
赵弘瑀心里着急,着人匆忙找来洛清影。
“先生,战况胶着,洛清篱也没了主意,你说怎么办?”洛清影进了帐,还没来得及行礼便被赵弘瑀一把抓住。
“你这急脾气怎么又犯了?”洛清影瞪了他一眼。
“我是心里着急。”赵弘瑀松开他,“大军粮草供应有问题,拖得越久,胜算越小啊!”
“既要速战,必用巧。”
“先生有妙计?”赵弘瑀眼睛一亮,忍不住又抓住他的衣袖。
“你先松开,我再说。”
“哦。”赵弘瑀松开手,恭恭敬敬站着。
“大军有现成的千军万马,却为何不用?”洛清影反问道。
“千军万马?”赵弘瑀不解,“在哪里?”
洛清影笑而不语。
“噢!”赵弘瑀突然一拍脑门,继而又抓住了他,“先生是要水淹出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