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舍内挂着八卦幡,案头燃着线香,烟雾袅袅飘了满室。
一个身材高挑壮实的道士穿过一层层幔帐走进卧房,花魁芳洲穿着一身水红色的纱衣,正端坐在榻边。
道士神色放松,完全拿此处当成了自己家,一边脱下身上的鹤氅挂在榻旁的剔红衣架上,又扯着自己衣领松了松。
芳洲不知他此举何意,抬头望向他表情十分警惕。
“美人儿,他们都被我支走了,今天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的好事了。”
道士伸手解开了自己腰间的绦带,芳洲下意识的想要开口喊人,可是嘴巴张开也只是比了个口型,竟然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芳洲有些惊慌,正打算往房门口的方向跑,没想到道士伸手一揽便将她箍在怀中,抱着她直接扔到了榻上。
“我早说了,没有人,今天你就算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道士制住芳洲,欺上/身去。
房间外的小院里有几个洒扫的丫鬟候着,一边扫着地还时不时还扭过头观望一下房间里的动静。
可是房间里还没有什么明显的动静,突然“吱”的一声响,院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为首的侍女本想骂人,好好教训一下这不懂规矩的混账,可是一看见来人的面孔突然就没了气焰。
“大公子……”
众人强装镇定给裴昼问安施礼,裴昼怕他们声音太大搅了房间里那两人的事,伸手冲他们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他抬起眸子打量了下院中诸人,突然勾起嘴角,露出一个角度几近温和的笑容。
“自料理手中事,无需管我。”
裴昼穿过众人走向芳洲的卧室,众人握着扫帚的手打起了哆嗦。
裴昼低头俯在雅舍窗边,在窗户纸上捅破了一个小孔悄悄往里看,只见房间里的女郎被道士按在榻上,女郎腿脚乱蹬,扯着嗓子想要呼喊,可是一开口只是“咿咿呀呀”之类破碎的音节,完全不成语调。
裴昼看着房间内的景象眯了眯眼睛,后槽牙磨出了声。
道士并没有察觉到窗外的来人,依旧掐着芳洲的下颌,笑容十分轻佻。
“哦,对了,美人儿的喉咙废了,根本没得叫。瞧贫道这记性,差点都忘了!”
“呜……咿呀……”
芳洲的眼睛瞪得猩红,努力了半晌还是没能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怎么?想骂我啊?你看你叫都不会叫,何必逞强呢?”道士的脸越靠越近,“你别着急,待会儿贫道帮你复健一下,兴许你就又会了呢!”
在道士的嘴唇将要贴到芳洲脸上的时候,芳洲奋力伸手,锋利的指甲一下子就划破了她的脸。
“啊!”
姜芷哀嚎一声,鲜血顺着脖子流到了她的道袍上。
芳洲见伤到了人不敢再动,姜芷也有些发懵。姜芷低头看了一眼芳洲,半晌才想起来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下好,这趟差事一文钱还没有收到呢,先把自己的脸弄破相了。
姜芷是京城有名的算命先生周半仙的徒弟。
几年前姜芷家道中落,她流落江湖许久,为了有个稳当的营生,前一段时间特斥巨资拜到周半仙门下。
今早教坊司的奴才来找周半仙帮忙,说是自家的歌姬芳洲在相府献艺时突患失语症,要请周半仙悄悄去相府帮芳洲驱邪治病。周半仙嫌这活儿太刁钻不好做,所以才安排姜芷过来。
其实姜芷原本是不想接这种活儿的。
之前她就有个师兄因为随便给人开偏方不小心吃死了人,所以被官府抓走了,判了个斩立决。
一个狗屁不通的神棍,出门顶多帮人算算命哄哄人也就罢了,竟然还敢乱开方子给人治病,这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再者说,今日这差事的地点也有些过于凶险。
那芳洲姑娘最近几日正在裴丞相的府上献艺,她要是来丞相府,万一碰见相府的大公子可就麻烦了。
裴大公子一向讨厌他们这些装神弄鬼的江湖术士,曾经亲手把他们好几个师兄弟送进了刑部大牢。
要不是家里实在等米下锅,她是真的不想赚这要命的银子。
为了不白冒这险,姜芷做了充足的准备。
在来相府之前,她特地打听清楚了芳洲的病因。
原来相府的二公子经常出入教坊司,对芳洲垂涎已久。几日后是丞相四十大寿,教坊司要派出乐伎来相府献唱,二公子提前将众乐伎迎进了相府,当天夜里背着众人探访芳洲香闺,对她图谋不轨,芳洲惊吓之下突然得了失语症。
在姜芷来之前,相府和教坊司的人为芳洲请过几波大夫,可是都没有什么用处。
据芳洲的贴身丫鬟说,芳洲晚间会讲梦话,唯独醒来之后不能说话唱歌。
众人以为芳洲是中了邪,不得已之下只能去请术士过来,帮忙驱邪消灾,尽量别耽搁几日后的寿宴表演。
倘若芳洲的病治不好,到时候相爷问起,只怕二公子干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儿也瞒不住了。
故事打听到这里的时候,姜芷就已经想到了治疗方法。
怕自己的猜测有错误,姜芷在来到相府之后,特地找了根干净的长木片压住了芳洲舌/头,帮她看了一下嗓子。
芳洲的嗓子不红不肿,绝对不是嗓子的问题。
她预测的没错,芳洲这失语症必然是心病所致!
姜芷坚信自己的治疗方案没有问题。
虽说而今场面难看,她脸上也挂了彩,但是她还是不想放弃。
脸上划道口子总归不会死,要是这次把差事弄砸了,以后找不到饭辙,可就不知道要死在哪里了。
姜芷一鼓作气,按住芳洲的双手,笑得龇牙咧嘴。
“难道美人儿脾气都同你一样大吗,总不能这世上就单我倒霉?”
姜芷伸手翻过芳洲的身子按在榻上,反剪了她的胳膊,直接用束腰的绦带绑了上去。
她一脸狞笑地撕开了芳洲衣服的前襟,芳洲恐惧至极,用力蹬脚敲击床板求救。
窗户外面的裴昼也握紧了拳头,已经做好了救人之后惩治那道士的打算。
他早知这些术士之中十个有八个都是市井流/氓,但是敢在相府里肆意逞凶的这还是第一个!
陛下娇惯这帮术士日久,他们还真是嚣张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大锦律》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强/奸者绞”,这术士自寻死路,可怪不得他不近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