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是个苦差事,许桑枝哪里吃过这样的苦,还没到一个时辰,就宛若小鸡啄米一般,听着宋景朝呼吸均匀,许桑枝直接伏在了床沿,痛痛快快的阖上眼。
宋景朝倒是没睡,在龙榻上侧过身瞧她,安静下来的她,看上去顺眼多了,没那么聒噪也没一肚子坏水。
真以为他不知道,她在他的茶水里动了手脚?
只是,他有一点不明白。
许桑枝是怎么做到,连太医都查不出病灶?
可见,是有点本事的。
若小扇子般的羽睫,随着她的呼吸轻轻抖动,许是梦到了什么好吃的,许桑枝舔了一下唇,嘴里哼唧了两声,“不醉不归……”
宋景朝:“……”
劣性难驯!
天擦亮的时候,许桑枝才被曹风推醒,晃晃悠悠的回自己房间。
皇帝要上朝,她要去太学堂。
“公子,可别睡了,听说丁太傅不喜欢学子迟到!”吾谷絮絮叨叨。
许桑枝闭着眼靠在床柱上,任凭吾谷的给她喂饭,她现在只想好好的睡一觉,其他的事情,一概不想理睬。
“公子!来,再喝口粥。”
宋墨歪着脑袋站在门口,旋即扶额轻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残废,都这般年纪了,还得旁人给你喂饭!”
听说她昨夜给皇帝守夜,他不放心,一大早就进了宫,谁知……竟看到这样的画面。
“看见没有?”许桑枝自指,“看见没有,我这眼下乌青?”
宋墨想说,之前在外头花天酒地,彻夜狂欢的时候,也没见着她喊累!
皇帝有令,许桑枝必须每日去太学堂报道,所以……
“上来,路上睡会。”宋墨蹲下来,拍拍自己的脊背。
吾谷骇然,“王爷,使不得使不得!”
“上来!”宋墨说。
许桑枝倒也不客气,伏在宋墨的肩头,由他背着去太学堂,风吹着她微凉的面颊,紧贴着他脖颈上的肌肤,两条胳膊无力的耷拉在他肩头,随着他的行走而晃晃悠悠。
“睡得跟死猪一样。”宋墨轻嗤,“就你这般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吃了多少苦,回头传到太后耳朵里,怕是要心疼坏了。”
许桑枝闭着眼,单手捂住他的嘴,“别说话,我困!”
宋墨呼吸一窒,在原地驻了驻,终是闭了嘴,小心翼翼的朝着太学堂走去。
于是乎,今日太学堂里的所有人,连带着丁太傅,皆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瞧着临王殿下背着呼呼大睡的许桑枝进入室内,再小心翼翼的将她放下。
“王爷?”丁太傅行礼,众人皆躬身。
宋墨摆摆手,示意众人免礼,然后将书册竖起,挡在了趴在桌上的许桑枝前面,“你们说你们的,她睡她的,不妨事!”
坐在前方的刘满天颇为不甘,上次没能抓住许桑枝,此番又有临王护着……这小子的运气怎么会这么好?
许是趴着睡,容易做噩梦。
许桑枝觉得身上凉飕飕的,满脑子都是甲胄声,大批的军士包围了丞相府,然后……火光冲天,鲜血满地,有人在喊。
喊什么呢?
仿佛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皇上有命,丞相许川河谋朝篡位,罪该万死,罚没家产,诛九族!
“呼!”许桑枝猛地直起身,小脸煞白如纸。
宋墨正在翻看桌上的书册,被她生生吓了一跳,“怎么了?做噩梦了?”
许桑枝两眼茫然,俄而喘口气,伸手拭去额角的汗,“没事!”
“累的!”宋墨低声道,“带你出宫走走?我去帮你向皇兄告假,说你病了!”
许桑枝连连点头,“好!”
因着今日朝堂上商议赈灾之事,宋景朝自然没心思顾及许桑枝,然则一直到了天黑,宫门都快落钥了,许桑枝都没回来。
“还没回来?”宋景朝问。
曹风躬身行礼,“许是、许是在回宫的路上。”
宋景朝轻呵,会回来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