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命人准备了笔墨纸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写写画画,熬了足足一个晚上,才终于长长地打了个哈欠。
虽然身体有些疲累,可是她整个人的精神却很是亢奋。
向孤云把自己写好的东西细细地卷了起来,用油皮纸包得严严实实的,塞进了一根小竹筒里,然后,对着窗外吹起了一声口哨。
她有些紧张,原本只是试一试,却没想到,那道黑影当真似一阵风似的直冲而下,落到了她的臂上。
向孤云轻抚它的脑袋,“云端,谢谢你还认得我。”
云端歪着脑袋“呱”了一声,算是回应。
怕被人听见,向孤云赶忙把小竹筒牢牢绑在它的腿上,然后拍了拍它的肩,在它耳边吩咐,“去,把它交给蔺衡。不要告诉别人是我给你的,知道吗?”
她边说着,一边往它嘴里塞事先准备好的肉干。
海东青飞快把肉干啄掉,然后“呱”了一声,然后一瞬冲入黑暗,消失了去。
向孤云看着漆黑的夜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云端送去的,除了一封信,还有一张图,那封信所写,那张图所画对初见之人而言可谓匪夷所思。
因为她所书,是能令雪团燃火之法,而需要用到的,只有特定造型的铜皮桶,还有临郢山下被所有人当做废物的废油。
特定造型的铜皮桶,按照特定的方法,废油加入其中蒸烧,得出来的清澈的油,撒在雪地上,一片雪地都能燃起来,哪怕雪团变成了水,那滩水也能熊熊燃烧不止。
前世,师父把它称之为“鬼火”,她之所以能知道得这般详细,也全都因为师父。
有这“鬼火”在手,即便是鞑子胆敢来犯,即便蔺宁和主力军不在,却也不会让他们像前世那般,轻易大开杀戮,险些屠城。
向孤云几乎不敢去想前世那惨烈的情形,既然,她今生回来了,她便要竭尽所能,替蔺宁好好地把这临郢关守住,叫那些蛮夷鞑子,再不敢来犯!
因为昨天自己在城门前那堪称惊世骇俗的壮举,原本就不待见她的折枝觉得她玷污了她的好将军,对她就更不待见了。
听雪对她倒是依旧恭敬,但是归根结底,也都是浮于表面的表面功夫罢了,不管怎么说,她的身份还摆在这里。
向孤云也不在乎她们对自己的态度,日久见人心,她们终归会对她信服。
春桃那丫头,根本就不是个安分的,见天儿的到处溜达躲懒,向孤云刚好不想让她在自己跟前晃悠碍眼,索性就更放纵她,她见向孤云这样,更是没有半分丫鬟的自觉,索性放开了玩忽职守。
向孤云脑中一遍遍搜寻前世的记忆,酝酿计划,一边也在想着,蔺衡看到云端送去的信,不知会作何反应。
事关重大,他们不会置之不理,但是也正因为事关重大,所以他们才会更加慎重,不会轻易相信,势必会亲自查证。
总之,蔺衡不会无所作为,他只要有所作为,一切便都好办。
只是,她却不想被这般束手束脚难以成事,但她的身份尴尬,蔺宁的人不信任她,她没有立场,没有身份光明正大地去做很多事。
她究竟该怎么办?该怎么把自己知道的传递出去呢?
而这时,她的脑中忽而闪过了一个人。
当天晚上,向孤云换了一身便衣,趁月黑风高之时,躲过了侍女,悄悄地溜出将军府,轻身一跃朝着奴隶营方向而去。
奴隶营中关着她想要的一个人,这个人,大有用处。
向孤云来得巧,刚巧碰上护卫换班防守最为薄弱的时候,向孤云声东击西,把守卫引来,然后趁机溜了进去。
潮湿黑暗的奴隶营透着一股森冷的寒气,迷药吹入,原本的有些异样声响尽数变成沉沉鼾声。
向孤云凑近那些浑身脏污之人,掰过他们的脸一一查看。
忽地周身出现杀气,向孤云侧身敏捷一闪,躲过来人一计手刀。
“谁?”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向孤云只觉一阵冷意从脚底涌上头顶,然后一招招凌厉招数朝她袭来。
向孤云前世武功超群,今生却终究输在了这副身子上,刚交锋几次便力有不逮。
“文卿。”向孤云下意识喊了一声,凌厉袭击骤停,果然是他。
“你是谁?”粗嘎的声音再次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