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凤岚歌和芃羽并排躺着,被冻的青紫的脸已经恢复正常的白皙,更衬的脸上的伤惨不忍睹。
想到周大夫的话,薛添娣忍不住一拳打在床沿上,主子和芃羽,一个副将军,一个队长,但细论起来,也不过是两个尚未及笄的女子罢了。
不仅毁人容貌,而且还……
背后那人,怎么能如此歹毒!
怎么能!
她心中难过,又是一拳重重落在床沿上。
没成想用力过猛,倒把床上的人给砸醒了。
“咳咳,咳咳……”凤岚歌睁开眼睛,气急败坏地就开始骂:“薛添娣,你想杀了本将军是不是?”
“不是不是,主子属下不是故意的。”薛添娣眼睛里还包着泪花,慌乱之中张嘴就要辩解,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主子你终于醒了!”
欣喜之下就要冲过去抱凤岚歌,等要冲到的时候又猛地停了下来:“忘了主子您身上还有伤了,还好还好,没有莽撞伤着您。”
“你个没出息的,不过战场上的一点皮肉伤,就让你哭成这样,真是白叫你长了这么大个个子,还不快把眼泪收起来,想让姐妹们看笑话是不是?说起来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凤岚歌疑惑的转了转身体,下一秒便被疼的说不出话来。
她的身体,像是被人拆了一般,从骨头到皮肉,竟没有一处好的。
“添娣,本将军这是怎么了?”
薛添娣等人也是今天一早接到将军府的通知才知道凤岚歌受伤的事情,原以为等凤岚歌醒来便能知道凶手是谁,却不想她还反过来问她。
薛添娣心底一沉,半响,斟酌着问:“主子,您何故会出现在将军府?”
凤岚歌一愣,昨日种种在脑海里翻过,她原本是来将军府请罪的,为自己的鲁莽和一时之气,以至于让许多无辜的将士身陷不幸。只是在浩然轩外面跪了一个下午,也没见着一个人进出,后来她就被冻的丧失了意识,再醒来,就满身是伤的躺在这里了。
既是在将军府出的事,自然是先找将军府的人。
“你去将厉管家找来。”凤岚歌冷静吩咐道,她这一动嘴,牵起脸上伤口,疼的她“嘶”了一声。
“等等,你先给本将军拿个镜子来。”她到底要看看,是什么伤如此霸道。
薛添娣呼吸一紧,正在想该怎么推脱过去,便听的厉福全在外面恭声问:“薛姑娘,昨日到今日凌晨凡进出过浩然轩或在附近出现过的人我都带来了,就在旁边的屋子里,姑娘有需要问询他们的,还请莫要客气。”
这可真是来得太及时了!
薛添娣立马看了凤岚歌一眼,凤岚歌看了看屋里的某处,薛添娣心领神会。
她先将房门打开,便看见站在门口的厉福全:“多谢厉先生的好意,只是我家主子已经醒了,便不再麻烦去别处,就在这里……问了吧。”
她原想说审的,不过厉福全如此客气,她便也给他留个面子。
厉福全果然笑了笑:“原来凤小姐已经醒了,如此甚好。”
接着又使了个小厮,去把隔壁房间的人都带了进来。
除开早上与春桃一起扫雪的五人,另外还有两个生面孔,想来大概都大概听说了是为了什么而来,一个个都战战兢兢的低着头,不待吩咐便挨个整整齐齐的跪着。
凤岚歌身体不便,薛添娣代她坐在主座上,锐利的目光在几人身上一一扫过,而后肃然道:“就是你们几个,胆敢谋害凤将军?”
跪着的几个奴才,都被她这句话吓破了胆,当即开始哭喊:“军爷,奴才冤枉啊。”
薛添娣冷哼一声,将腰间的长刀往木桌上重重一放:“到底谁是真冤枉,谁是装冤枉,你们自己心里清楚。说!你们几人,什么时辰到过浩然轩,和谁一起,停留了多久,做了什么!全部给我交代清楚,若有半句虚言,我这刀可不长眼睛!”
那几个奴才本就怕的不行,她再这么一吓,更是一个个都哆哆嗦嗦,不敢说话。
薛添娣素手随意指了一个仆妇:“你来说。”
那仆妇身体一颤:“回,回军爷。奴婢是府里的夜,夜,夜香妇,今日寅时独自一人到浩然轩外院收拢夜香,停留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薛添娣眯了眯眼:“你可有人证?”
“回军爷,各个主子院里守夜的姑娘都见过奴婢,军爷使人去问问便知。”
不等薛添娣说,厉福全身后一个小厮已经跑了出去,很快又跑了回来,印证了仆妇所说的说,并非谎言。
薛添娣眼神从她身上扫过,落到旁边的小厮身上:“你呢?”
那小厮恭顺道:“小的是负责给将军府运送肉蔬的,今日寅时一刻进府,小的进府之时,厉管家也是看见的,不知可否算做证人?”
厉福全点点头:“不错,确有其事。”
薛添娣厚唇不悦地抿了抿:“厉先生这是什么意思,主子这伤显然有些时辰了,厉先生随意弄几个不相干的人来糊弄一番,是当我们傻么?”
厉福全道:“薛姑娘,实在是此事事关重大,才不得不如此仔细,还请姑娘稍安勿躁,继续听下去。”
薛添娣看了看剩下的五人,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你们谁先说?”
那五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聆凤站了出来:“昨夜子时,奴婢得了折枝姑娘的吩咐,去浩然轩前院扫雪……奴婢跑过去一看,却见凤小姐倒在雪地里,我们几人都慌了神,春桃姑娘给我们一一指我们派了差使,奴婢同绿芙留在原地照顾凤小姐和另一位姑娘,而后便是厉管家带人过来将两位姑娘送到这西跨院来……”
她讲的十分仔细,薛添娣一字一句听在耳里,又让其他几人各自复述了一遍,均都能与她的证词对上。
薛添娣目光一凝:“你们所说的春桃,又是何人?她人为何不在此处?”
“春桃姑娘是夫人的贴身丫鬟,她见凤小姐出了事,到浩然轩内喊人帮忙去了。”聆凤回道,不过这过了几个时辰也不见春桃回来,聆凤心中觉得有些不对劲,习惯性的就想为她打个圆场:“许是……”
她这话刚刚开了个头,就感觉到裙摆被跪在身侧的绿芙拉了拉,聆凤一愣,终是将剩余的话埋进了肚子里。
厉福全也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正想亲自去找人,还没来得及动,就听到院子里吵吵嚷嚷的声音传了进来:“你这蛮子,还不放开我,我自己会走!我让你放开我!”
那声音由远及近,下一秒,春桃人就被丢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