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没有拉上的窗帘,窗外黑漆漆一片,只有头顶的白炽灯散发着光芒,晃动着人的眼睛。
金韶雅双手纠结地环抱在胸前,脑子里乱糟糟的。
他心里也正在挣扎,眸光从她神色不安的面上扫过,掌心便下意识捏紧。
他,会不会被讨厌?
这种担心一冒出来,连他自己都不免怔忡。
陈慕言压下咳嗦,起身离开了卧室,客厅里传来唰唰的衣料摩擦声,不一会儿他再次进来,他换上了一件白衬衫和黑色运动裤,镇定的站在她面前说:“你生病了,吐了我一身,穿……走……”
话还没有说完,递给她一件衬衫和短裤。
刚刚还只是咳嗽了几下的陈慕言,他的体温骤然升高,坚持不住将话说完,手里的衣服就滑落下来,掉在床上。
“咚~”的一声,他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金韶雅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为了把倒在地上的陈慕言弄上床,尝试了很多办法。
她先是把用拉扯的方法,失败后推搡上床,再次失败后,她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还是弄不上去。
她抬起胳膊,用衣袖胡乱的擦着滑落至下颚的汗珠,衬衫上的洗衣粉香味沁入鼻腔。
原本就是有些四肢发软的她,此刻更是满头热气像是要燃烧了一样。
他被她摆成斜靠在床边的姿势,就在她考虑要不要把被子从床上拿下来。
她四处看了看,光脚踩在屋里的木地板上,客厅里的沙发和榻榻米上只有两个小抱枕。
她拿过来,再次回到卧室里,一抬头突然看见陈慕言漂浮在半空,被一层白雾裹着他。
我一定是还没有睡醒,一定还在梦里,没有陈慕言,没有……
经历了惊心动魄一天的的她,因为惊吓过度而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晨曦徐徐拉开了帷幕,这个一个绚丽多彩的早晨,带着清新降临人间。
浓雾包裹的陈慕言,在雾里面伸了懒腰,白雾慢慢消散,他慢慢从半空中降落回床上。
他睁开眼睛就看见金韶雅倒在地上,起身下床,随后将她横抱起身,平放在床上。
这时金韶雅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想立刻抽出被她压在身下的左臂。
她倏地睁开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陈慕言轻声对他说:“我一定是疯了。”
“金韶雅,不是……”
她伸出食指抵住他还想继续说话的嘴唇。
“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看着她。
她也看着他。
“你是……妖怪吗?”她慢吞吞地说。
陈慕言静默地看着她,屋内灯光柔亮,也将他的眉眼轮廓照得非常清晰。金韶雅目光微移,避开了他的直视。
“金同学。”他说,“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
耳边静静地,只有虫鸣隔着窗闷闷传进来。
“哦。”她淡淡地说,“那我明天问问守护陈慕言军团,或许她们能给我答案。”
屋内又静了几秒钟。
她能感觉到陈慕言依旧直视着她,目光清亮。而她低眉顺眼,恍若未觉。
“金同学。”他的嗓音再度响起,清润低沉地说:“知道了真相又怎样呢?”
金韶雅这才眼眸,看向他说:“我想知道,我甘愿冒着失眠的困扰,每晚寝食难安地在这里上学,是不是你在心上下了蛊?”
他注视她干净素颜的小脸以及弯弯长长的睫毛,柔美的一个角度,眸色温和,脸颊微红。
她小心脏“扑通扑通”狂跳,好真实的感觉,她闭上双眼。
他的脸越来越红,他的肤色本就白的跟玉一样,此刻那红竟像是血色般要滴下来。
他安静了几秒钟,霍地转头,快速地抽出胳膊,接着伸出食指一道白色光芒闪进她额头。
她再次昏睡过去,他抹掉了她的记忆,金韶雅就不会记得昨天晚上发生过什么。
这样也好,反正也还剩下四个月不到的时间,如果到时候不能离开地球,死亡以后大家的记忆也都会随之消失。
不同星球的人,怎么可能相爱呢?
他只是觉得胸口有些闷闷的,伫立在原地,神经停滞了一瞬,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出卧室。
倏然他想起抹掉记忆时,感觉金韶雅后脑处好像摔出了个大包,他走进厨房,煮好了两个鸡蛋,用一个瓷碗装着,放在卧室的床头柜上,将一张纸条压在碗下。
纸条上写:热鸡蛋可以增进血液循环,活血散淤,醒过来记得用热鸡蛋慢慢轻揉。
看了一眼睡得香甜的金韶雅,转身走出卧室,随手带上房门,还是让她睡吧,反正迟到一次假装没抓到好了。
教室里,早自习点名开始。
陈慕言看着金韶雅空荡荡的座位,很没原则地打了个对号。
“报告班主任,金韶雅昨晚没有回宿舍,有没有事儿?”室友李心蕾关心金韶雅安危是小,调戏帅老师才是目的。
陈慕言神色一凛:“如果金同学明天还没出现,那就报警吧。”
“听说昨天薛浩也没有回宿舍,该不会他们两个……”周晓薇自言自语道。
“不会吧,他们俩看起来也不像处对象啊?”李心蕾小声说道。
“昨天我去图书馆看书,路过咱们学校情人湖,就看到薛浩和金韶雅在那里说说笑笑,后来我回到寝室也没看到金韶雅回来啊。”周晓薇面露不屑地八卦道。
面无表情的寒瑶,看着她身旁一左一右俩人八卦的新闻,没有开口参与进去的想法,但是她现在好想换个座位啊,只是想补个眠怎么就那么难啊!
“啪!”的一声,陈慕言重重合上考勤簿,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随后面无表情地离开教室。
而教师宿舍里的金韶雅,突然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这才悠悠的醒了过来。
金韶雅醒来时,在明亮的光线里眯起眼,看了看四周,简约的家居风格,黑色衣柜和白色的墙面形成撞色的美感。
但是这是哪儿呢?
她从床上坐起来,头好痛,像是被人用棍子打了一下,随着被子滑落下来,她低下头看到她穿着一件白色衬衫,什么时候换的衣服?
我昨天穿在身上,新买的白色碎花连衣裙呢?
想到这里的时候,脑袋像被人狠狠打过一样,一阵阵地剧痛袭来,她摸了摸后脑勺上鼓起得一个巨大的包,疼得龇牙咧嘴。
她努力回想之前发生了什么,却只能想起来回不去寝室,然后好像是有个光吸引了她的注意,后来……
我在哪儿啊?
我都做过什么事儿?
我从哪里来?
将到哪里去?
该不会是因为我爸妈事业上得罪了谁,将我绑架了吧?绑架到荒无人烟的地方,勒索后撕票?
顾不上脑袋里的疼痛感,动作利落地翻身下床,猫腰来到窗户旁,拉开一点点窗帘往外面看。
完了!
目测我在三楼左右的位置,窗户外面竟然是一座荒山,天要亡我啊!
环顾四周,在床头柜发现了一个瓷碗,碗里面放着两个煮熟的鸡蛋,她正好感觉到肚子又饿了,将热腾腾的鸡蛋剥开吃掉了。
吃完了两个鸡蛋,感觉稍稍恢复了点力气。
奇怪我昨天明明吃了很多烤串,这会儿功夫就饿了呢?
都消化没了?
翻翻看床头柜里有没有留下什么趁手的武器,万一真要是撕票的话,还能在逃跑时自保一下。
嘿嘿,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拉开仅有的一个抽屉,居然没上锁,太好了!
里面有本《工程力学》的书,和一个没锁上的小药箱。
这……
难道绑架犯是个爱好学习的人?
关上的卧室门,一副年久失修不是很牢靠的样子,应该撞几下就能撞开,先出去这里再说。
她后退几步,狠狠地用尽全身的力量瞬间撞坏门锁,来到客厅。
只要大门没有反锁,我就能轻松离开这里。
她一个前空翻从沙发处翻到门口,站起身的瞬间长袖的衬衫碰倒了放在门口的垃圾桶。从垃圾桶滚出一个袋子。
她原本没想打开袋子,但是这个黑色垃圾袋装的鼓鼓囊囊的,她实在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俯下身去,打开塑料袋,里面露出来的衣角好眼熟,碎花边的样式好像我的风格。
她捡起来,打开看到昨天自己穿的那件连衣裙上,沾满了呕吐物,她看得一阵反胃,里面还有一个男士衬衫也同样惨不忍睹。
她立刻收拾收拾放回去。
这是谁吐了我一身,真恶心。
不要让我知道是谁,不然给你好看!
她站起来,嫌恶地在身上擦了擦,拿过放在鞋架上的手机,动作自然流畅地打开大门就走了出去。
啊咧?这么容易就出来了?
走出教师宿舍的金韶雅,还是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站在学校操场上,她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好像闯祸了,把不知道哪个老师好心收留她的卧室门给撞坏了。
苍天啊,快来一道闪电劈死我吧!
她浑浑噩噩地走回寝室,总觉得像是忘了什么东西一样,到底忘了什么呢?
“韶雅,你昨天晚上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也不接到底去哪儿了?”
一个女声突然从她的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