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昭低头一看,一双干枯的手正紧紧的抓着她的裤腿,顺着手臂看去却是一个土堆,此时正熙熙攘攘的蠕动着,慕昭感到头皮发麻,这是什么?
她第一念头就是诈尸了,拔腿便跑,却因为裤腿还在人家手中,摔了一大跟头,头晕眼花间她听到土坑中冒出了几句呓语,声音很小,甚至细微的像是刚出生的猫咪叫声,好在慕昭从小就耳聪目明,虽说现在眼睛看不太清楚了,但是那声音却听的无比清晰。
慕昭颤颤巍巍地爬到那土坑旁,找到个枝桠便刨了起来,口中还念念叨叨的——希望上天不要辜负她是真的有人在呼救,不然她肯定要被气死。
大半夜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刨死人坑也是需要勇气的,但很明显慕昭不是被上天宠爱的孩子,她刨了没一会儿便看见一个差不多要归于尘土的骷颅头。
慕昭顿了一下,默默地将土埋了回去,希望这位亲不要怪罪她,她也是救人心切。
继续刨了没多久,便看到了她要找的那人,他被刨出来后,一下子呼吸到新鲜的空气胸膛开始起伏,没一会儿便猛烈地咳嗽起来,慕昭摸索着帮他拍了拍背顺了口气才好了许多。
见那人已经缓过来了,慕昭也不再多事,便打算跟这人辞别,然后继续赶路。
“恩人,等等。”一双手突然拽住了慕昭,但片刻之后又很快地松开了。
慕昭回头看他,月光下那人半躺在地,长发凌乱披散着遮住了大半张脸,面色苍白。
那人唤住了她,从自己的身上翻找了一番无果后,才向慕昭开口说道:“还不曾知道恩人姓甚名谁呢?以后该如何报答恩人?”
“没事的,只是一件小事情罢了,你等下记得去找个大夫检查看看。”慕昭原本就没有要他报答的打算,却也因为这句话而感动了下,两个人互相报了名号后便匆忙的走了。
宋延卿在她走后,没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他用手擦了擦没在乎,挣扎着爬了起来,捂着胸口继续在周围翻找着什么,没一会儿终于让他给找着了。
透过月光可以看到那是一把刀,刀身沾有不少泥土,应该是与他一起被埋在这里的,男子用身上所剩无几的布料将刀身上的泥土擦去,拖着刀一步三晃的向山下走去。
在兜兜转转终于找到大道后,天色已经大亮了,慕昭找了个大榕叶子顶在头上遮阳,已经十月份了还这么炎热,她有些燥郁。
没多久慕昭就看到了一个石碑,上面写着几个大字——余干县,下面是一些说明介绍,慕昭在自己脑海里过了一遍,但还是没弄懂自己身在何方。
好在已经快到城镇里了,到了那里向路人借个电话就好办了,打定主意慕昭就继续往前走去。
临近城镇便可以看到行人了,慕昭看着那与众不同特别返古的衣着有些惊奇,先前那些老妇与那男人着汗衫短打她以为是个人爱好,没想到这个地方的人都是这样的穿着打扮。
慕昭脑海中冒出了一个词汇——穿越,但是因为太不可思议了,所以被慕昭选择性忽略了,她还是觉得自己被人拉到了某个偏远地区,偏远到这里的人都还保留着以前的穿着打扮。
她用叶子遮着脸面,快速往前走去,没想到在过城门的时候却被人拦下询问。
那守卫上下打量了下她,那双三角眼里流露出一股不屑,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身为女子,出门在外竟然如此打扮,真是伤风败俗!”
慕昭瞪大眼睛,虽说自己的衣着与他们有些不一样,但是也不用这样侮辱她吧。
顿时便收了笑容,刚想开口与他理论,却被一双手拉住了。
她回头一看,居然是那个被刨起来的家伙,不知道他从哪找了件衣裳裹住了那破败的身子,眼下看来还是挺端庄整洁的。
宋延卿将她拉在身后,从兜里掏出了纸状的路引递给那守卫相看。
“守卫大哥,这是我们的路引,我们是来余干县探亲的。”
楚国民风开放,平日里出入用不着查路引这些,但守卫看不惯慕昭的穿着打扮想刻意刁难她才闹得这处,现在有这路引在不得不放行了。
慕昭见此也不再多言,与那人道谢后就跟着那些行人就往城中走。
帮助她的男子也没说话就默默的跟在了她身后,慕昭见此有些奇怪,便询问他的来意。
“你这人可真奇怪,身患重病不去治病,跟着我干嘛呢?”
“怕恩人再有难所以不敢离开。”
宋延卿不知何时手里突然多了把刀,捧在怀中还有点侠骨之气,可是对于慕昭而言这番行为却显得有些中二了,她还要赶着回家呢,没空理会这个家伙。
慕昭见他不走便也不去管他,在城中逛了会儿却发现并没有找到所谓的电话亭和商店后,她有些心急,莫不是真的像她想的那样穿越到另外一个时代了吗?
“朋友,你知道哪里可以打电话吗?”
宋延卿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她,摇了摇头,这人说话为何这样怪异。
“不知恩人所说为何物?”
街道上商贩叫卖声音络绎不绝,纷纷传入慕昭耳中,她皱起眉头,这场景怎么那么熟悉。努力在脑海里回想了半天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转头看那男子后,脑中却蹦出了一副画面,难怪如此熟悉,这里居然与中国古代时人们的生活习俗没有差别。
因为先前慕昭也有去过类似于象山影视城之类专门用来拍摄电视剧的地方,所以她也没有露出什么奇怪的神色,只是忍不住一直在打量四周。
宋延卿正用疑惑不解的眼神看着慕昭,却发现她突然拿起自己的胳膊就是一顿乱咬,他赶紧将慕昭拦了下来控制住。
“恩人,你这是干嘛?”
慕昭被他这一喝仿佛才清醒一般,晃了晃脑袋,又抬起被咬的手臂看了看,突然将那玉石坠子从脖子上取下扔在了地上,然后便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经过这一变故,慕昭的心算是受了强烈的打击,默默的在心中委屈,明明她也不曾做过什么坏事,怎么就偏生让这种事发生在她头上呢。
慕昭越想越气,气急反笑,宋延卿捡起她丢的玉石坠子也不说话,就默默的跟在她身边,慕昭见他这样,恼火却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最后只能是叹了口气。
“我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你跟着我得不了什么好处的,不瞒你说,我这刚一无所有呢,所以啊,你还是早些去治病吧。”
先前将他刨出来时慕昭就见他身上没什么遮掩物,伤口暴露在外显得格外狰狞,这会儿虽然有衣物遮挡着但是在空气中还是闻得见血腥味,再不去医馆治疗以后肯定会留下后遗症的。
“我跟着恩人不是为了钱财,只是为了保护恩人。”
宋延卿没有再说话,只是抱着刀立在一旁,眉头也紧锁着,目光正看着慕昭的身后。
慕昭一愣,也转头看去,发现那老妇和那男人竟然也跟在后面,心下一惊,忍不住拉着身旁这人的胳膊。
“你说的危险就是他们吗?”
“正是如此,恩人走后没多久那人便跟了上来,我见他们鬼鬼祟祟不像是个好人便打算跟着恩人随身保护。”
宋延卿点了点头神色有些严肃,他向慕昭说明了缘由,后面那些人他在这附近见过几次,不是什么好人专门偷鸡摸狗,现在他受了伤两人还是小心为上。
慕昭谢过他的好意,在脑海中快速思考接下来的打算,现在她身上身无分文晚上连个住宿的地方都没,也不知道在这个陌生的时代该如何活下去呢。
她突然想起了眼前这人,说不定能让他帮一下忙。
“能冒昧的问下你的家庭住址吗?我可以帮你处理下伤口的。”
宋延卿在这余干县待了不过数天,之前的银钱因为花的差不多了,为了节约用钱所以只是找了个茅草屋栖身,慕昭突然问起他还有点赫然,说明了自己的情况,慕昭也没有嫌弃,拉起他胳膊就往前走。
宋延卿看了看被人拉着的胳膊,想抽回但还是忍住了。
好在宋延卿的小茅屋离城镇没有多远,两人很快走到了,那几个跟踪的人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被发现了现下也没在露头,慕昭乐得安逸。
“我去帮你摘些草药回来,你在这待着休息会儿吧。”
宋延卿因为身上有伤,加上折腾了这一番便有些瞌睡,慕昭看穿后便让他留在房间内休息。
在熟悉完宋延卿茅草屋的方位后,慕昭拿起他放在一旁闲置的篮子就往屋后走,她刚才来的时候看到路旁有几株苦楝树,正好消炎用。
晚上还打算让宋延卿收留她住下呢,这会儿当然是好好表现啦,慕昭哼着小曲儿就去摘草药,宋延卿拦不住她便跟着后面也不出声打扰,慕昭还以为他在屋内休息呢。
古代空气确实是要比现代清新许多,慕昭在摘了苦楝树后又看到了一点红和墨草便都摘了一点,篮子不大,她摘了一满兜。
回去时宋延卿已经早她一步到家了,他正脱了衣在检查伤口,看着那伤痕累累的后背慕昭没忍住别过了眼。
她将篮子放在了地上,在心中纳闷,这人是多遭人狠才会被伤成这样,那伤口明显是好了又再度被弄伤的,这也是她能将他从乱葬岗里刨起来的起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