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早不病,晚不病,这个时候病了?
曹伦挥手,退了报信的小太监,略显犹豫的望着自家主子。
“带上陆七安,出宫一趟。”嬴珩放下手中的瓜子,慢条斯理的转身。
“是!”
事实上,嬴珩不止出宫,还出了城。
曹伦回头瞧一眼身后带着的侍卫,不多,就一支小队,虽说与平素出宫也没什么区别,但是出城,似乎有点……城外,可都是难民啊!
北方大旱,又逢蝗灾,颗粒无收,流民失所。
路边有不少或瘫、或倒伏在地的难民,老弱妇孺皆衣衫褴褛,满面尘泥。
看到马车从城内出来,有些吃力的攀爬起来,哆哆嗦嗦的伸出手,一个个唇瓣干裂出血,嗓子里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行行好,给点吃的……”
陆七安坐在车前,半垂着眉眼,不为所动。
马车绕着城门外跑了一圈,最后停在了林中溪边,此处风景甚好,时值秋日,枫红如火,放眼望去,成片的枫林若云霞迭起,很是壮观。
几间小竹屋伫立其中,极为僻静雅致。
嬴珩倒也没说什么,领着陆七安穿梭在枫林中。
脚下铺得厚厚一层的落枫野,用千层底踩上去,发出清脆的窸窣声响。
陆七安喜欢这样的感觉,清幽静好,不似城内的繁华喧嚣,煮一杯清茶,掬一捧落枫,只是……皇帝带她来这里干什么?
“此处如何?”嬴珩拂袖落座。
陆七安如实回答,“甚好!”
枫树下,小方桌,茶香渺渺。
嬴珩玄衣墨炮,衬得那张脸比女儿家还要娇艳几分,他挑了眉梢,拿一双桃花眼斜斜睨着她。
曹伦早已将屋内的物什取出,一一摆在案头。
小炭炉火,温清水。
嬴珩捋袖,提着白玉壶清洗茶具。
陆七安望着嬴珩露出一截手腕,眉睫陡然扬起,忙捋了一下自己的袖口,皓腕雪白,其上空空如也,她的红绳环怎么在皇帝腕上?
那是娘亲留给她的遗物,爹千叮咛万嘱咐,断然不能弄丢。
坏了!
是……温泉?!
“坐!”嬴珩薄唇轻挽。
陆七安默不作声的坐下,身子微微下俯,想看清楚他腕上的红绳环。
“看什么?”嬴珩问。
风吹红叶落,正巧飘到他手边,颜色鲜艳如血。
“皇上坐拥天下,什么金银珠宝没有,怎么……”她指了指他的手。
嬴珩捋起袖子,将红绳环展露在她面前,“那日……在温泉池边捡到的,怎么,认得?”
陆七安心头咯噔一声,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所以说……那日被她拖下水的是皇帝?完了完了,打了皇帝,还拖皇帝下水,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不、不不认得,就是觉得、觉得挺别致的。”陆七安赔笑,随即扯出一张二皮脸。
要是承认这东西是她,到时候皇帝一顶“弑君”的帽子扣下来……不知道爹这丞相之位,扛不扛得住“弑君之罪”呢?
“朕也觉得挺别致,很是欢喜!”嬴珩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
陆七安寻思着,该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把红绳环拿回来?要不然温泉池的事儿,肯定会穿帮。
“主子,户部尚书来了!”曹伦上前行礼。
“你先进去!”嬴珩开口。
陆七安快速起身,转身进了小竹屋,现在她满脑子都是皇帝手腕上的红绳环,别的……暂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户部尚书来这儿,自然是嬴珩授意的,然则紧随而至的,是户部尚书后面的影子,此刻正悄然蛰伏在林中。
嬴珩半倚着小方桌,若有所思的瞧着小竹屋方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