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三!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赶紧把结婚的日子定下来!拿了我家的彩礼你现在装死不开门!”
一阵嘈杂的叫骂声从门外传来。
苏笑歌脑袋昏昏沉沉,恍惚间喉间涌起干呕的酸涩感。
她强撑着从床上撑起身子。
鼻尖充斥的煤炭味却让苏笑歌一个激灵,猛然睁开眼睛,眼前却是灰蒙蒙的一片。
又破又窄的黄土房子贴了满墙的报纸,连玻璃窗都被糊得严严实实。
到处充斥着煤炭味和潮湿的霉味。
屋正中间放着擦的干净的破旧桌子和两条凳子,一条凳子还缺了一条腿,旁边的炉子上还驾着煤炭残渣。
这哪里是她的家!
原本昏沉的大脑瞬间清醒,窗外的叫骂声还在继续,苏笑歌却两眼发直看着屋里的一切。
昏迷之前,她明明记得自己正拽着要离婚的爸妈从民政局门口走来。
然后就是一辆失控的大卡车疾驰而来,接下来思绪就是一片空白,难不成……她是穿越了?
作为一名根正苗红,勤勤恳恳敬业的网文编辑。
苏笑歌面对此情此景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签过的女频小说的烂俗开头。
“开玩笑的吧……”她张大着嘴巴,傻乎乎的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每天和电脑相伴的手指薄茧全然消失不见,黑乎乎的十指上满是常年劳作的伤口。
稍微一攥紧,细微的疼痛感直逼大脑。
痛苦的呻吟声从旁边传来,苏笑歌转头,才发现屋里还有一男一女。
“这是什么地方,笑歌,苏世良?”
“老婆……”
听到熟悉的声音,苏笑歌一喜,“爸,妈,你们也穿越过来了?”
话刚说出口,她一把捂住了嘴巴。
自己的声音怎么这么嫩了?
还有,这两个陌生又熟悉,看起来才三十岁的人,是谁?
床榻上的俩人被她这一叫,齐刷刷的看过来,三个人大眼瞪小眼,不约而同的发出异口同声的质问。
“你是谁?”
“你是谁?”
俩人年轻的外貌和家里常年悬挂着的结婚照缓缓重叠,苏笑歌咽了咽口水,颤抖发问,“爸?”
男人咳嗽了一声,皱着眉头义正严辞,“小姑娘,你认错人了,我闺女已经二十多岁了。”
苏笑歌对着空气无声的翻了个白眼,确认了这就是她那死板又正经的爸爸。
“爸,我是苏笑歌,你看看我的脸,是不是十几岁的时候的模样。”
苏世良的瞳孔骤然一缩,张大了嘴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对面的小女孩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小脸瘦的只有巴掌大,头发黄的像是一捧草,又枯又黄。
但依稀还能辨认出,眉眼五官和自己闺女胖乎乎的小时候有几分相似。
“笑歌?”
苏世良诧异出声,得到苏笑歌肯定的答复后。
俩人齐刷刷的看向旁边的女人。
女人正在和自己乱糟糟发黄的头发做斗争,同时嫌弃的擦着身上的灰渍。
“苏世良,我告诉你就算我穿越了变成穷光蛋,也要跟你这个三棍子打不出闷屁的中医离婚!”
重度洁癖,穿越了还惦记着离婚的事情……
苏笑歌默默点头,是她那个开美容院做设计的时髦妈没错了。
苏世良默默的从床上爬起来,出去拿了快毛巾闷声不吭的塞到了女人手里。
“怎么,现在知道讨好我了,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王庆玲白了他一眼。
没好气地接过男人手中的毛巾,仔细的对着窗户擦着脸上的灰,忙里偷闲还冷不定的嘲讽。
“自从我嫁给你,都快憋成了疯婆子了,让你来店里帮忙,非要守着你那十几平祖上传下来的中药铺。”
“你守着这东西能发财吗,还是国家就指望着你弘扬古老文化呢?”
苏世良:……
“够了,妈!都到这个时候你们就别再吵了!”
苏笑歌是一个脑袋两个大,感觉自己的小脑瓜子都要憋炸开了,呼吸都变得艰难,上前一把推开了窗户。
“我没猜错的话,我们这一家赶上了潮流……一起穿越了……”
话音刚落,三人一齐感觉到大脑一阵晕眩,一股脑的信息突然灌入大脑。
片刻胀痛之后,三人互相看了看,表情都有些微妙。
苏笑歌真没想到,这种只在签约作者笔下的狗血事件,真的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一家三口不仅穿越了,偏偏穿的还是打脸剧本最常见的贫困家庭。
要是贫困家庭也就罢了。
最令人哭笑不得的是,父母和自己的名字都和这个家庭丝毫不差,性格却完全相反。
爸爸苏世良是富贵村远近闻名的混球,三十五岁还成天无所事事,村里分配的田产转手就被他租了出去。
成天跟着一群二流子朋友干点偷鸡摸狗的勾当。
今天不是偷了李家的鸡,明天就是摸了王家的蛋,手上有点钱都送给了“炸金花”。
村里人谁见了他都是直皱眉头。
背后骂他不得好死是畜生,家里有着那么一个贤惠的老婆,放着好日子不过,硬要糟蹋人。
对,她妈王庆玲是当年下乡知青中最漂亮的一位。
家庭殷实,谁知道回城的送别宴上喝多了,莫名其妙就和二流子爸爸睡在了一块,转头就怀上了她。
姥姥姥爷是大户人家,丢不起这个脸,和妈妈断绝了关系。
从有文化的知青到二流子的老婆,酒后怀孕的身份转换,她妈妈只用了三个月。
生米煮成熟饭,王庆玲也只想好好的过日子。
像个寡妇一样辛辛苦苦把她拉扯大,谁知道苏世良身上没钱打牌,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孩子的身上。
在门外叫嚣的正是隔壁村的王瘸子,今天正是上门和爸爸定结婚日子的时候。
苏笑歌嘴角一抽,实在是想象不到自己爸爸为何穿越到和他反差如此之大的人身上。
抬头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爸妈,眼神却不由自主的落在了炉子上面。
出生十几年的事情都分外清晰,唯独关于烧炭自杀的事情是一片空白。
正当她琢磨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王庆玲已经一巴掌打在了苏世良的后背上。
“畜生!你看你干的这是人事吗!”
苏世良满脸的茫然,无声的揉了揉胳膊的红痕,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辩解的话。
“老婆,那不是我干的,是原来的那个‘苏世良’。”
“我管是不是你!之前你就是个闷葫芦。”
“现在好了,是不一样了,还是个想着卖闺女收彩礼的二流子,还被村里人骂的狗血淋头!”
王庆玲越说越气,这过的是什么日子。
上辈子和闷葫芦过一辈子,这辈子和二流子过一辈子,越想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