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清来到九重天之时，整个九重天安静到诡异。

她走上前，看着坐在软塌上阖目养神的中年男子双膝跪地叩首道：“鸾清拜见天帝，永世长安。”

“……”四周依旧诡秘的静。

天帝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鸾清的身上，瞧不出半分情绪。

这样的目光笼罩着鸾清，让她心生寒气。

良久，天帝才动了动身子启唇道：“休弃之事，你可有什么要同本帝说的？”

“……鸾清无话可说。”鸾清依旧跪在地上，埋头在手臂间，眼前能看到的就只有那一寸土地。

天帝瞧着她，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最后叹了口气：“你是天命之女，太子妃的位置合该是你的。”

“命数之事做不得数。帝君，若鸾清当真是天命之人，为何只是想要与景天情投意合都这般难求？”

鸾清低声反问着，自嘲一笑，“鸾清知帝君对我的好，也知您将我做女儿看待，但我与殿下之间当真是有缘无分。如今休书已落，殿下也心有所爱，不如成全了他们，也全当是成全了我自己。”

“罢了，你先起身。”天帝说着，随手挥袖，一道仙力便将鸾清自地上扶起，带着不容她避让的气势。

鸾清顺着仙力站起身，抬眸看向天帝。

“你该知道，本帝将你许配给景天，不仅是因为你是天命之人。”

天帝的话打断了鸾清的神游，她敛下眼眸颔首道：“鸾清知晓，帝君知晓鸾清对殿下的心思，自也有成全之意，只是人界总说强扭的瓜不甜，鸾清曾经不以为意，可现在却觉得无比正确。是以还望帝君允了鸾清的胡闹，这场婚事不如就随着休书过去吧。”

“……听说，你想要离开仙界？”天帝没有再纠结婚事一事，反倒是问起了旁事。

鸾清顿了瞬，承认道：“这是殿下同意休妻的条件，明日我便会离开仙界，若是没有大事，鸾清可能不会再回来仙界。若非帝君先召见，鸾清也是想着来瞧瞧您，同您告别。”

“胡闹！”天帝呵斥了声，看着再次跪在地上的鸾清起身伸手将人扶起，一双精烁的眼中充斥着慈爱。

“鸾清，你是本帝看着长大的，相比起景天的太子妃，更是本帝的女儿，仙界便是你的家，你不在仙界，又能去何处？！”

闻言，鸾清心中一涩。天帝尚且爱她如女，可偏生她全心全意爱恋着的景天对她如避蛇蝎。

这世间，还当真是处处不公平啊！

心中哀叹着，鸾清迎上天帝的眼，哑声道：“帝君，您对鸾清的好，鸾清永生难忘。只是鸾清不愿留下来……”

她不愿意留下来，看着景天迎娶素兮。

她不愿意留下来，看着景天和素兮耳鬓厮磨。

她不愿意留下来，看着自己曾经希冀的一切轻易的被素兮得到！

……

所以，她宁愿离开，离开生活了万年的地方，离开她的家！

天帝将鸾清心中的想法看的清楚，俯身将人扶起来：“你既不想，本帝也不逼你。既是离开仙界，总归是要有个去处。三千大山，不如你去那里吧。”

三千大山？昆仑！

鸾清没想到天帝会这般说，当即有些发愣。

世间传言，三千大山立中央，神者归隐唤昆仑！

那处是传说之中神者归隐之地，万年大雾，飞鸟不进，万兽不出，堪称死寂之地。

天帝为何要她去那处？！

似是看出了鸾清的犹疑，天帝眸色暗了暗：“三千大山地处人界，本帝也无需你日日守在那儿，你若是想去人界玩玩儿也不是不可，只是每隔十年便要回去一次，那儿有些东西需要守护。”

闻言鸾清有些不解。既是有东西要守护拨些仙兵仙将便是，为何要她去？

“这件事除却本帝与你，便是景天也不知。所以鸾清，你若是不去，那你便不能离开仙界。”

刹那，鸾清好像明白了什么，可是瞧着天帝没有半分情感的面容，她又开始怀疑自己。

“帝君，若是鸾清不去，您可会杀了我？”

“当然不会。只是你若不去，便只能留在九重天陪着本帝这个无趣的人了！”

天帝轻笑了下，没有计较鸾清的揣测，拂袖间镜花闪现，被大雾笼罩的三千大山现于眼前。

鸾清看着三千大山的景色，心中一悸，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她一般，让她心驰神往。

“我去！”

此话一出，天帝脸上露出个满意的微笑，和声道：“在你离开之前，本帝会送你份礼物。”

天帝的话没头没尾，听得鸾清不明不白。

可当天幕之时，看着载着满身怒火出现在她面前的景天，鸾清好像顿悟了什么。

“不知太子殿下……”

“鸾清，本君对你太过仁慈！”

景天沉声说着，阴沉的脸色彰显了他此刻的怒火中烧。

下一瞬，他手中长剑陡现，裹着磅礴的仙力朝着鸾清涌去，杀意凛然——